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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和奶奶的关系(1 / 1)


我和奶奶关系,我认为是由不亲到反感再到能理解她、愿意顺意她。

说不亲,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出生、学语、走路、开始上学我都没和奶奶有过多的接触,因为计划生育我一直都不敢回奶奶家,直到快上初中才回到奶奶那里,不过那时我们上学都是住校,所以初中每周末回去一次,高中每月回去一次,到大学则每年回去一次。所以奶奶与我的感情也不深,毕竟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还有两个非常听话孝顺的孩子。

说反感,是因为奶奶性格非常要强,苦难和一家之主的责任让她变得固执,在她那里别人必须听从于她。但是我并不是老人喜欢的那种听话顺意的孩子,我总是有自己的思考,我很喜欢去批判她说的有些话,反抗她的某些行为。这样的我在其他孝顺的孩子面前就显得特别不懂事。

第一是,奶奶喜欢强迫我们吃东西,吃一些她认为很好的东西,比如皮蛋、糖、油等。这些在我的认知里并不好,所以我总是拒绝,拒绝不了我就只有自己想办法解决。记得每周回家奶奶就会兑上一杯浓浓的糖水或者熬上一锅满是猪油和肥肉的汤让我们喝,这时我就会想尽办法把东西给倒进猪槽里。如果我要喝水,奶奶一看没有兑糖就会给我说:“你喝白开水就把身体里的营养都冲走了,得加糖。”然后就拿着她的糖罐子开始给我的瓶子里灌白糖。对于这类的事情我都会直接拒绝,如果拒绝不了我就直接把她想强加给我的东西直接返给她,比如,如果我拒绝加糖无果,我就会当着她的面把她给我加糖的水直接倒进奶奶的杯子里,然后无视奶奶后续的话,走进厨房把杯子洗了。

第二是,奶奶虽然是个有些知识的知识分子,但她依然有旧文化的糟粕,比如崇尚迷信。还记得我初二的时候,有一只眼睛突然变红了,奶奶就认为我是遇到了什么东西,便要准备晚上给我作法,只见她准备纸钱、刀头和酒,然后就让我坐在香火的正中间,我当然不信,也不按照她的要求坐好,自己回屋继续学习去了。奶奶也不放弃,她说只要我待在屋里她就能帮我驱走,烧纸浓烈的烟味和奶奶念叨的话语持续了大半晚上,结果是我的眼睛依然没有好。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每当有好事或者坏事有好转,那一定就是她的“作法”起作用了。又如罔顾伦理,近亲不能结婚是现在人尽皆知的事情,1980 年奶奶为了亲上加亲,就命令自己的大儿子和她哥哥的女儿结婚了。我以为这样的事情是那个时代人们的无知产生的,没想到21世纪的当今仍会出现。事情还要从2019年的夏天说起,我和姐姐回老家看奶奶和爷爷。吃过午饭我们便在堂屋里聊起了天,聊着聊着奶奶突然凑近我给我说:“你能不能帮我去给你小姨说,让她把她二女儿(我的堂妹)说给你大姨的儿子(我的堂哥)。”我当时惊讶的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憋出来几个字:“奶奶你怎么想的呢!”奶奶好像并没有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接着说:“你堂哥年纪大了,现在还没女朋友,你大姨以后怎么办。”我当时脚底的血直冲脑门,激动的回道:“我们是近亲,近亲不能结婚。”奶奶回道:“谁说的近亲不能结婚,你大爸大妈就是亲姊妹,他们就结婚了。”我无语的说:“那他们现在结婚就是犯法了,况且堂哥有没有女朋友是他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来操心。”奶奶这时也激动起来了,回复道:“你怎么这样,就眼睁睁看着你大姨没后吗?”我没有再回话,空气也顿时沉闷了下来。过了好一阵,奶奶才又开口说到:“现在不急,你堂妹才16岁,过两年再说也行。”

第三是,奶奶的性格在现代来看应该归类为“讨好型人格”,她希望所有人都喜欢她,所以她毫无节制的对所有她接触的人好,就是那种宁愿自己受罪也不让别人不开心的性格。别人要我们家肥沃的地她给别人,换成别人家又远又贫瘠杂乱的地;谁家有人生病她一定买着东西去看望;谁家有红白事,她准是第一个买好炮仗、封好礼金去送礼,礼金一定要比别人多,送礼一定要丰盛;自己家的子女孙子孙女回家来看她,她一定会把他们带回来给她的吃食分成能分的份数给其他人送去,总之就是不能让自己稍微好过一点。对于这一点我是特别不理解和反对的,我认为她太爱面子了,老是打肿脸充胖子。记得有一次我回老家刚好遇到一位长辈过生,这位长辈不是家里的近亲,应该算是个远邻,和我的关系可能就是几面之缘,和奶奶那一辈的关系应该不错。奶奶看到我回去了,便告诉我让我封个红包去送礼,我当时刚毕业才工作,这次回家就是看她和爷爷的,回来也只有几百块钱给她和爷爷封了红包。一听要让我再封红包,我就表示我不去吃酒席,自己在家待着就好,结果奶奶不愿意,她晚上趁着夜色将我给她的红包拿着去帮我送礼了。这其实并不是个例,每逢谁家有事,我奶奶的固定随礼方式是她会随三个礼,一个是她自己的,两个是她两个儿子的。如果孙子孙女刚好回来,那孙子孙女也得随礼。所以别人一次请客,奶奶省吃俭用的钱就会被全部搭进去。即便我们常给她寄钱买东西回家,她也过得非常清苦。当然,她的这种好也不能少了家里的人,比如一家人吃饭,她就会把自己的酸菜给端出来,然后自己吃着酸菜,让大家快吃肉,甚至还会阻挠爷爷吃肉,对于这一点她直到现在才有所好转。

说变了,变顺意了,我认为应该血缘里就埋下了种子,只是直到去年我快30岁的时候我才开始发芽。这事儿要从去年12月说起,爸妈想着过年期间不能回家于是便趁着外公过生从北京回来了。我也跟着一起回到了外公家,到家已经晚上很晚了,第二天外公生日,过了他的生日我下午就得回城,所以没有打算回奶奶家。第二天,爸爸便请哥哥开着车去接爷爷过来,是滴,只是接爷爷,因为奶奶在电话里给爸爸说她不来,她晕车厉害,爷爷一个人去可以。所以爸爸就跟着哥哥的车去接爷爷,顺便看看奶奶。等车回来的时候,我便迎了上去,想着接爷爷下车,没想到坐在前座的居然是奶奶,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皮耷拉着靠在背椅上,哥哥从里面帮她把安全带解开,示意她到了可以下车了,她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我走上前把奶奶的车门打开,然后喊了一声“奶奶”。她听见我的声音,耷拉的眼皮瞬间缩了回去,眼睛里的光又闪射着出来了,然后一把拉着我的手问达哥回来没。然后奶奶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我,小声说:“这是给你和达哥的红包,你们结婚后奶奶一直包好给你们留着等你们回来拿。”后来,我才知道奶奶听说我回来了,为了将红包给我所以她想亲自来。至于为什么是三年,因为口罩!不过我想表达的并不是因为奶奶给了我红包我就转变了,因为以前只要回家奶奶都会给我们封红包,我想说的是接下来我想表达的。

奶奶下车后,发现有两个小孩,问我是谁家的,我给他说是来吃酒人家的孩子,奶奶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给我说:“你能不能给从刚刚的红包里拿两百块给奶奶,我没拿到钱,我想给这两个孩子个心意。”爸爸妈妈刚好在身边就听到了,然后别过身凑近奶奶的耳边给她说不用给,两个小孩他们都不认识,而且不是我们的亲戚。奶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我,然后就被爸妈拉着进屋里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我忙完便想着去奶奶他们坐的屋子看看他们,一走进奶奶就拉着我问两个小孩子的情况,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就问她:“是想给红包是吗?”奶奶有些不知所措回道:“爸爸妈妈让我不给得嘛。”我就问她:“你想不想?”奶奶回道:“想!”我没想到自己居然接受她的想法,把钱给了她,并领着她去找那两个小孩。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认为奶奶多此一举,但是现在,我认为只要做的事情她觉得开心就好,她怎么开心怎么来。这次回家陪奶奶过年,我又再一次发现在她面前的自己变了,我会去顺她的话,营造出一种她想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氛围,不再是以前那个会反抗她的人。我想我这样的演戏应该是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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