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暖怡的举报信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两页,字字清晰有模有样,看完这些东西之后孟小溪完全蒙圈,不知所措,班主任偷瞄了她一眼随后拿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她们都说害怕你,让我管一下你,不然下次直接将这些放在校长办公室,老师想帮你,但也我知道你的性格,已经习惯了挨骂,无所谓了,叫家长还是退学,你说怎么办吧?”
见孟小溪没反应,他又说:“反正你也考不上大学,索性现在直接去读职校,或者学点什么!”
劝退的意思非常浓烈,谁也不喜欢自己班级上有这样一个调皮到无法收场的学生,这点孟小溪比谁都清楚,但她又不想走。
孟小溪站了起来:“我不信,陆暖怡一定是被她们威胁,我要找她来问话,当面说清楚,我到底怎么欺负她了?”
“你……”班主任跳脚,用力将保温杯放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抨击声,他指着孟小溪的脑袋说:“人家都请假回家了,说自己精神状态不好,要过几天再回来,幸好她家长没找到学校来,不然你免不了要赔偿人家精神损失费的。”
“可我明明就没有这样做!”孟小溪着急:“你怎么能听她们的只言片语,不问事实呢?”
“事实?什么叫事实?”班主任的手掌啪啪啪地拍在桌面上怒吼:“前些日子,那些是不是事实,谁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孩子,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倒是想你好,可你好过没有,跟隔壁学校的学生都能打起来,还招惹社会上的混混,你看电视看多了,当自己蜘蛛侠呢!”
……办公室的谩骂声震耳欲聋,两人的声音像放爆竹一样响亮。
孟小溪低着心里堵堵的,听着听着就湿润了眼眶,可耳边一直传来谩骂,她越听越气,突然间爆吼一句:“那就退学好了。”随后利落地走出办公室,嘭!关了门。
身后是更激烈的谩骂,可她完全不在意,走廊上挤满了八卦的学生,可在看见她出来的那一刻都开始散去,林野从那些人中跑出来,一把握住她的双肩:“怎么回事,老邓又骂你了?”
她没说话,直接回到五班收拾书包,叮铃铃!上课铃响起,同学们一窝蜂往教室内走进来,而她却向外走去。
“孟小溪”江逸凡喊她:“你给我坐下。”
孟小溪淡漠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离开,林野一直追到楼梯口,一直跟在她身后劝告:“你不能这样走,不然真的说不清楚了,赌气归赌气,离开了华立,就真的错过了上大学的机会。”
“江城市又不是只有华立一家好学校,大不了我换一家学校读。”孟小溪满肚子气话:“如果江城市容不下我,大不了去乡下,去县城读高中……”
两人在楼梯口拉扯,正好碰上四班来上课的老师,她推了推眼镜神色复杂地看一眼两人后严厉地说:“林野,给我回教室去!”
林野不为所动,上课老师直接拽走了他。
孟小溪只是站立半秒,随即匆匆跑下楼,出了校门口,内心的火气才渐渐平息,复杂的思绪在心里涌动,此刻她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平息这种浮躁的心。
叮咚叮咚——潮男打来电话说:“阿野发来短信说你心情不好,正好哥们儿在这里附近露营呢,要不我过来接你?”
半个小时之后。
风景秀丽的山林中扎起了露营篷布,不远处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溪边全是鹅卵石,孟小溪关掉了手机,戴着墨镜,舒服地在篷布下乘凉。
桌面上放着西瓜,啤酒,零食还有烤肉,溪边有几个年轻人在打闹玩水。
坐在另一边的是一位性感女人,穿蓝色吊带,牛仔短裤,戴着墨镜以及夸张的耳坠,她看了一眼睡觉的孟小溪后说:“我叫雪薇,是潮男的女朋友,听他说你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不过你一个学生,怎么跟他玩到一起的?”
孟小溪闭着眼睛回答:“以前我们都是住在同一条胡同巷子里的人,从小一块长大的,只是后搬迁的时候分开了而已,我知道你怕他不是什么好玩意。不过呢他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谈过几任女朋友,分了,不过你放心,现在除了你,没别的人。”
“难怪他总是说起你们,不过我也不在乎他有过几个女朋友。”雪薇浅笑:“听说你不想上学,要不要提前出来工作,包你钱包自由。”
“钱包自由,钱包自由的定义是多少?”孟小溪摘掉眼镜偏过头看她:“你钱包自由了么,你要是财产自由就不会需要潮男每个月固定给你打生活费,你都没达到那种水平,怎么带我?省省力气吧,别拉业务了。”
听了这一番话,雪薇没怒反笑:“你说的不错,但也不全对,钱包自由与潮男养着我没关系,再说谁也不会嫌弃票子多对不对?”
雪薇具体做什么工作的,孟小溪一无所知,但她在外面也玩过,知道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另一个不熟悉的人,无利不起早这点道理,在外面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天黑后她才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见了孟舅舅坐在客厅内,两人互相对视后,孟舅舅猛然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打她。
孟小溪斜着头看那手掌冷漠说:“舅舅,你也学我爸爸那一套还是我爸爸叫你这样做的?”
“哎呀。”孟舅舅重重地叹息:“你呀,不该这样任性的,你知道我们为了你的事多操心,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你进华立,你怎么就不懂呢,不理解大家的用心良苦?”
孟小溪:“非得上华立吗?”
孟舅舅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沙发上坐着:“这边我已经帮你搞定,只要写好检讨就行,另外学分的事,再修回来,但是舅舅这边强力要求你学习的事,而且现在开始我要跟着你,督促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少跟林野来往!”
孟小溪:“这不叫督促,叫掌控,跟谁玩是我的自由。”
孟舅舅:“对,找朋友是你的自由,可这个朋友影响了你的未来,他就不是一个好的朋友,一个不好的朋友就不能称为朋友,林家那边我已经做过家访,他母亲也会管着他。”
“这个世界好没道理啊。”孟小溪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为什么小孩说的话永远是错的,而你们好像永远是对的,我们要界定在你们家长认为好的圈子里,像鸡鸭一样圈养起来,走你们铺平的道路,你们问过我们的感受吗?我们是有灵魂的人,不是动物。”
孟舅舅阴沉着脸:“因为我们见过的比你们多,吃的亏比你们多。是,你们是有自由的灵魂,可现在是自由,以后就是漂泊,那时候你就会后悔当初的决定,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谁生来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漂泊。”
孟小溪无奈地走回房间,在关门前又说了一句:“舅舅,你连女朋友都没有,就想着提前管小孩,你还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吧!”
……
孟父回来那天,父女两个再次争吵,生平第一次孟小溪挨了一耳光,那天她觉得世界都崩溃,狠狠地哭了一次。
个人毛病上升到了家庭争吵,按照孟父的话说:“这个家,都是被你搅混了。”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孟小溪从来不惧怕身体的疼痛,但这种痛是扎在心间的,痛彻心扉。
孟母也哭求她:“孟小溪,你稍微听话一点,不然爸爸妈妈就要分开,难道你不想要爸爸了吗?”
温柔刀与利剑深深触痛了幼小的心灵,孟小溪开始反思,到底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她大病一场,再次返回学校就是被孟舅舅管着,每天上下学好好念书,效果不大及格容易,至于林野,林阿姨也给他报了许多课外辅导班。
两人明明就在对门住着,却总是会错过,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说话的时候是在课外十分钟,但孟舅舅路过看见就会故意提醒她一句或者将她带回教室看书,监狱般的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去,期末考试孟小溪几门学科都及格,所以有了短暂的自由,那个寒假冬天大雪纷飞,她裹着黑色大羽绒服去电玩城,意外在楼下撞到了林野。
两人有一刻愣住,好像隔了一个世纪没见过一样陌生。
林野也穿了黑色羽绒服,额头前的碎发上沾满了雪花,小脸躲在帽子下透白透白的,两人相互笑了笑,开始问候。
“这个你都学期成了拼命三郎,那期末考及格了没有?”林野上前从口袋里伸出手拨弄了她帽子顶上的雪,孟小溪看着他认真回答:“及格了,刚好踩着分数线。你呢?听说林阿姨给你报了很多辅导课,成绩应该提上去了吧?”
林野低眸看她:“嗯,当然过了啊,不然多浪费这些时间跟金钱,我现在可是才貌双全的校草,喜欢我的人更多了了呢,都要排到国外去了吧!。”
“真脸皮厚。”孟小溪猛推了一下,林野退了半步哈哈地笑,少年的笑容灿烂像阳光一样,融化了冬季的寒意,孟小溪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孟小溪继续往外面走。
林野追上她并肩而行:“感觉一个学期没一起玩,你性格都变了不少。”
孟小溪:“有吗?”
林野浅笑:“温柔了很多,也安静了许多,好像一夜之间从顽皮鬼变成了乖乖女孩,看起来,更加好欺负了呢!”
孟小溪站住脚步回身,仰着头看林野,卷翘的睫毛煽动,小鼻子冻得通红通红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处乱飞,林野越看越觉得可爱,就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林野”孟小溪瞪着他:“是不是我没在的那些日子里,皮又紧了?”
“还真是。”林野俏皮地回应顺势抓起地上的雪球扔了过去,孟小溪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抓起雪球扔他。
漫天飞雪,雪雾缭绕,两个人的身影跑来跑去,最后累了,就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孟小溪一双手冻得通红,她哈气搓了搓却还是很冷,林野一把将手拽进口袋,瞬间热浪袭来滚过血液,暖了起来。
远处,林阿姨站在那里暴躁地喊了一句:“林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