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灯光柔和而略显冷清,许春天静静地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透过那层透明的屏障,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躺在病床上的韩随身上。
玻璃窗的另一侧,韩随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他的身上连接着各种医疗设备,微弱的灯光映照在他那毫无生气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凄凉。
许春天的双手无力地贴在玻璃窗上,好像只有这样许春天才能感觉到韩随还在,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许春天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无声地滴落在玻璃窗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流淌下来。她并没有放声大哭,只是默默地流泪,都怪她,一切都怪她……
“孩子,别难过,随随他的选择,我们改变不了,你也无需自责。”
韩母看到许春天又在自责,她也不忍心。她昨天见到她就觉得熟悉,晚上睡觉的时候想想了,这不是她儿子房间里照片上的女孩吗。
韩母了然于心,没有立场指责许春天。
“伯母,他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许春天语气中有种莫名的执拗。
“是的,他舍不得你!”
韩母低下头有些落寞,坐下来,自顾自的开口。
“随随他和我们不亲,我和他爸都忙,他爸当官,我就四处为他奔波,随随也就从小被寄养在他爷爷家。 ”
许春天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听过韩随提起他的父母。
“可是高三那年,他爷爷去世了,我和他爸太忙了,连老爷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韩母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眼眶通红,韩母永远记得那年她回家,韩随一身孝衣,像一只倔强的小兽,他决绝的说了一句:“人去世了,你们才回来,以后别回来了……”
她当时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到底亏欠了多少,她哭着对自己的丈夫喊:“我的儿子,恨我……”
她用过很多方式弥补,物质上的,精神上的……
有段时间韩随突然对她的恶意少了很多,开始对自己笑了,她以为自己的补偿起了作用,开始张罗着送韩随出国深造。
可是又过了一段时间,韩随颓废了,学也不想上,出国也不去,他每天红着眼看着手机,这种情景她只在韩随爷爷去世后看到过。
终于韩随开始借酒消愁,她作母亲的心疼儿子,她看着韩随醉酒的样子,轻声问他怎么了,韩随浑浊的眸子清醒了一瞬。
“妈,她不要我了……”
韩随靠在她肩上脆弱又卑微。
“她会回来的……”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拍着韩随的后背安慰他……
“可能是随随听进去我的话了,第二天开始上学,准备高考。 ”
韩母垂眸浅笑。
“我们本来以为他会选金融什么的,他不顾我们的反对,一意孤行的选了口腔医学,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韩母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韩随。
“你是个好孩子,相信随随,他一定会醒来的!”
韩母坚定地说。
许春天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她一直不知道,白白和韩随错过了六年。
当年是她,是她抛弃了韩随,他从未想过放弃自己,是她爱得不坚定,都是她的错……
韩母擦去许春天脸上的泪水,温柔出声:“孩子,去看看随随的六年吧,他这些年过得太苦了……”
她做母亲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把韩随家的钥匙交到许春天手里。
许春天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病房里,已,医院灯光冷清,她的心也如死灰……
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心中的郁闷一并吸入,再一同呼出。然而,那股沉重的情感却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许春天一想到韩随的六年,她的心就如同针扎一般,密密的疼,让她呼吸困难。
齐玉看到女儿像丢了魂一般,心疼急了,赶忙把她扶到床上,许春天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她抱紧齐玉。
“妈,都怨我,是我弄丢了了他……”
许春天哭得撕心裂肺,齐玉也心如刀绞。
“妈,妈……”
许春天就这样抱着齐玉痛哭……
许春天哭累了,趴在齐玉肩上睡着了。感受到许春天的呼吸声,她把许春天放好。
许春天睡得极不安稳,偶尔还会抽泣几声,嘴里还说着都怪她。
齐玉抹了把眼泪,她当年自杀,如今女儿又经历生死,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那男孩是她女儿喜欢的人,也爱极了她女儿,愿意用命救她女儿。
齐玉感激不尽,只是上天啊,能不能别再折磨她女儿了!许春天从小听话懂事,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倒是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了,把灾难降临到自己身上吧!
医院外树叶在寒风中摇曳,纷纷扬扬飘落,冬天来了,春天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