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政道】年羹尧不知进退遭诛戮
孔子感叹中庸难行,认为“家国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而中庸不可能也”,世人对于名缰利锁的羁绊、白刃相加的威胁,或许能够做到从容面对,但是不见得能够做到中庸。作为一种极具智慧的处世之道,中庸提醒人们做事要恰到好处,不偏不倚,为政要中正平和,进退自如。历史上很多杰出的政治人物,他们在战场上军功显赫,然而他们在政道上却不能行中庸,以致招来杀身之祸。譬如清朝名臣年羹尧即是一例。
年羹尧,字亮工,号双峰,汉军镶黄旗人,父兄皆为朝廷重臣,其妹更是胤禛的侧福晋,家世颇为显赫。年羹尧自幼读书,极有才识。年轻时考中进士,不久授职翰林院检。几年后,升任四川巡抚。年羹尧年纪轻轻就成为封疆大吏,对于康熙的赏识和破格提拔自是感激涕零,竭力图报。在任期间,他勤于政事,知人善用,提出了很多兴利去弊的措施,受到了康熙的表扬。
在青海、西藏的战事中,年羹尧表现出卓越的军事才华,屡立战功,因功被封为川陕总督。雍正即位后,年羹尧更是备受倚重,和隆科多并称雍正的左膀右臂。
雍正对于年羹尧的恩宠,是极为罕见的。在军事上,年羹尧被任为抚远大将军,坐镇西北,手握雄兵三十余万,总督青海、西藏、陕西、云南等数省军务。在政治上,年羹尧作为统军在外的将领,有权直接参与朝政。他可以随时向雍正上奏朝事,官员的优劣任免、国家吏治民生的利弊兴革等事,雍正也常常征询他的意见。律例馆修订律例,雍正也请他提出修改意见。
在有关重要官员任免和人事安排上,雍正更是频频和年羹尧交换意见,给予了对方很大的权力。年羹尧入京期间,雍正还破格让他和隆科多等人一起处理军国大政。雍正认为年羹尧“能宣朕言”,就经常让他代替自己草拟诏书,传达旨意。这份尊崇,旁人难及。
在生活上,雍正对年羹尧及其家人也是关怀备至。每当年羹尧及其妻子儿女有病的时候,雍正都再三垂询,赐送药品。年羹尧的妹妹年贵妃及其所生皇子的健康状况,雍正也常以手谕告知。至于珍馐美味、奇珍异宝,更是赏赐不断。一次,雍正赏赐年羹尧荔枝,为了保证鲜美,令驿站6天内从京师送到西安。
正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雍正对年羹尧的过度宠信,让年羹尧滋生了傲慢情绪,从而做出了许多超越本分的事情。这些事情触犯了雍正的忌讳,最终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雍正二年(1724年)十月,年羹尧进京朝见雍正。在赴京途中,他令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等跪道迎送。到京后,在京的王公大臣下跪欢迎,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经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态度倨傲之极。更有甚者,他在雍正面前,态度竟也十分骄横,“无人臣礼”,常对雍正的一些政策指手画脚。这些举动渐渐引起了雍正的不满。
所以,当年羹尧离京后,雍正给他下了一道谕旨,谕旨上说:“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这很明显是雍正在警告他要慎重自持,免得君臣反目成仇。但年羹尧对此却视而不见,依然我行我素。
年羹尧骄横跋扈之风日甚一日。每次赏赐官员物品,必然要官员向北叩头谢恩。他发给总督、将军的文书,称作“令谕”,形同圣旨,容不得对方有半点异议。他对待众官如奴仆,总督、将军见面,要向他行跪拜礼。皇帝派来的御前侍卫,可以说是代表着皇帝,可年羹尧却让他们牵马执辔,尽情羞辱他们,可谓无礼至极。
在朝廷官员任免上,年羹尧也屡次越级干预,尽量穿插亲信、心腹,在朝廷里与他互通声气。当时在文武官员的选任上,凡是年羹尧所保举之人,吏、兵二部一律优先录用,号称“年选”。年羹尧还排斥异己,结党营私,不久就形成了一个以他为首、以陕甘四川官员为骨干的小集团。许多溜须拍马之徒,见年羹尧权力日益膨胀,遂竞相投奔,以求飞黄腾达。
年羹尧还贪敛财富。由于他身在高位,权大势大,很多人为求能在官场有年羹尧这棵参天巨树的荫庇,纷纷向其进献钱财。如直隶巡抚赵之垣便先后送给他价值高达20万两的珠宝。对于这些进献,年羹尧来者不拒,欣然接受。据查,年羹尧贪赃受贿、侵蚀钱粮,累计达数200万两之多。要知道,雍正即位初年,国库亏空严重,仅有库银600余万两。雍正为了充盈国库,积极整顿吏治、惩治贪赃枉法,年羹尧在这种节骨眼上犯此大忌,雍正怎会放过他。
雍正三年(1725年),雍正开始对付年羹尧,先是剪除其羽翼,接着收其兵权,最后尽削年羹尧官职,将其拘押京师受审。最终,给年羹尧开列92款大罪。雍正念其功高,迫令年羹尧在狱中自裁。
雍正可谓一代明君,年羹尧可谓一代名臣,如果这两个人能够齐心协力,必定是国家的幸事,然而无论是雍正还是年羹尧,都没办法按照中庸的原则行事,最终酿成了君臣反目成仇的局面。对于雍正来说,他早年过度宠爱年羹尧,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结果令其产生倨傲之心,目中无人,做出许多超出本分的事。而对于年羹尧来说,他身受皇恩,更应该尽忠职守,替皇帝分忧解难,他却倚仗皇帝宠幸,作威作福,最终引起雍正极度不满,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