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柏千芮,在北京美术交流会上人人钦佩,她掷一字千金,见其喜不自胜;在上海纵然是盼星星见月亮也不及千芮一笔山河;在天津举足轻重。
后来,有一个人请柏千芮到家里去做私教,谁成想此一去便是山水永隔。
故此,她总是为陈昶盘算好了未来所有的路,她想他走出去,走出这座山,走出昆明,走出云南然后最好能走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去美国,去英国或者德国法国,荷兰新加坡,哪里都行。
可是她没想过,或许他不喜欢画画,他更不想走出这片土地,国外纵有春华秋实可放眼这国界当中,人这一生,也总是走不完的。
又或许柏千芮知道,但是她一定要这艺术从自己的手里传出去,若非陈昶也就没得选了。
柏千芮曾经也想过要把他们俩都培养出来,有备无患,可是陈念会用眼泪表达抗拒,如此便有陈理霖护着了。
“千芮老师,那冤有头债有主,实话说,做这生死债买卖的,十个里边儿有八个下落不明,剩下两个六亲不认,”陈昶走到柏千芮身旁“来,坐,”他扶她坐到北屋的台阶上“其实去哪里都一样,留在了哪里也都一样,对不对?有句话说的好啊,我于泥沼之中不得以窥彻天光。”
“什么意思?”柏千芮问。
“嗯…”陈昶顿了一顿“你猜?”
“那,这话是谁说的?”柏千芮说。
“我是说,我是山谷。”陈昶道“你就是天光。”
“幼稚。”柏千芮的眼睛弯出月牙的弧度,冲他淡淡一笑,竟凭添出些许宠溺的意趣。
届时,他们正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柏千芮抬头仰望天空。
“走,我带你出去转转。”陈念小声招呼张发财道。
山村里的生活大多都是这样。除了鸡鸣狗盗的喧嚣还有的是你追我喊的家常便饭。当然,类似于这种情况,大多却只是个例。你看啊在这里,柏千芮绝对不是唯一一个,而是闹市无人,且有千千万万个如柏千芮一般的人,都在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基本上,也都比不上她过的逍遥的。
柏千芮说,每一个喜欢抬头的人,心里都住着相同的这片天空,但在这天空之下,相同的却是我们,不同的才是天空。又于此之外,远方即是此方,此方便是彼方,我们的心中住着的是千千万万个——世界。
“千芮老师,抬头,好好记着这片天空,在这里,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罢。”陈昶说道。
柏千芮听罢若有沉思,她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念念出去了。你,出去找找她。”她说着径自转身也回到屋里去,并顺手关上了门。
让他去找陈念不过是信口扯来的由子,柏千芮和陈理霖三头五天总免不了要干上一仗,事后,柏千芮又总是会借口着把他们俩都支出去,至于再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不知道,也并不想关心。
随意揣摩了解这种事情的后果,大多时候也只是白添无妄之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