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眼睛近视度数其实很低，只有200度。
现在天又未黑，便也将季行渊的五官看得比昨晚更加清楚，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一双眸子太有诱惑力了。
只是与他四目相对了一两秒，她便慌乱地将视线收回。
不自在地垂首敛眸，轻扯唇角：“哦，不知季先生想我如何还您这个人情？”
“苏医生刚下班，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我也没吃，不如，苏医生请我吃个便饭，就当是还昨晚的人情了，苏医生可愿意？”
“……”欠人情总要还的，苏晓晓犹豫了下，终还是答应了，“好，不知季先生您想去哪里吃？”
“我哪里都行，苏医生可能吃辣？”季行渊勾着唇，尾音带着一丝轻快地上扬。
“呵呵，还行。”
“那咱们就去川菜馆吧，苏医生觉得可好？”
“好，季先生您拿主意便行。”海城一些川菜馆的菜一般还算平价，苏晓晓没想到这位换车像换衣服一样的季先生，竟然提出去这样的地方请他吃饭。
这还真是如他刚才所言，是请他吃个便饭呢。
她顿时也不用担心到时买单会囊中羞涩了。
顾景舟这几年每次带她去外面吃饭，都是很高级奢华，私密性较好的西餐厅，法餐厅，日本料理之类的。
但她每次去那些地方吃饭，没有一次吃得尽兴。
好几次她都想跟顾景舟实话实说，其实她并不喜欢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又昂贵，又华而不实，而且待在那里也极不自在。
不过每次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因为顾景舟每次从未主动征询过她的意见，问她想去哪里吃饭？
都是他拿主意，想带她去哪里，她就只能跟去哪里，像个没有主见的附属品一样。
“Ok。郑祥，去重庆路那家新开的川菜馆。”
“是，三爷。”郑祥一脸愉悦，今晚，这应该算是三爷和苏医生的第一次约会吧，他打心眼儿里替三爷开心。
季行渊说的重庆路，有几家大大小小的川菜馆。
苏晓晓有时经过那条街，总会被某家菜馆里看起来热气腾腾的烟火气所吸引，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不过，她却是从未在那条街的任何一家川菜馆里吃过饭。
在那些烟火气浓烈的地方吃饭，一个人，她会觉得有些羞耻，这种感受很私密隐讳，她羞于向外人道。
这些年，无论是同学还是同事，她都是年龄最小的那个。
加上无父无母，寄居在姑妈雇主家的低微而尴尬的身份，她也不大愿意主动跟别人走得近，怕别人会打探这些她不想说的隐私。
所以，除了顾景舟，她其实也找不到第二个能陪她外出吃饭的人。
此刻莫名想起这个，苏晓晓的眼眶倏地一下泛红了。
为自己的身世。
为自己这些年连一个好朋友都不敢交的孤独经历。
也为，与顾景舟暧昧五年，终是走到了不得不与他划清界线的这一步。
余光瞧见苏晓晓眸子接连眨了两下，然后目光看向窗外。
神色疏离而落寞。
季行渊扭过头来眸光灼灼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温和而有磁性：“苏医生似乎有心事？”
“没有！”苏晓晓眨了下眸子，回过神来慌忙否认，被人看穿心事，她觉得是件丢脸的事，“可能今天上班有些累了。”
季行渊看破未说破，从善如流道：“那苏医生可以靠着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不用了，也没这么累的。”
“苏医生是怕在我车里睡着了不安全吗？放心，郑祥可以为我作证，季某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季行渊为了不让身边的小白兔坐在他身边，心里却还想着别的男人，挑着眉，半认真半玩笑地活跃着车里的气氛。
郑祥也马上有眼力劲地附和：“对，苏医生不用担心，累了就睡会儿，我们三爷从不趁人之危的！”
苏晓晓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听他们二人一调侃，她刚才心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用了。”
“那便随苏医生好了。”见小白兔心情似有好转，季行渊眸子掠过一抹欣慰。
然后低头打量了眼她身上的衣服。
清雅的语调透着一丝愉悦地调侃道：“对了，苏医生，你确定，你等下要穿着你身上的白大褂跟我一起去吃饭吗？”
“哦，不好意思，我本来下班准备直接回宿舍的，所以忘了脱。”说出最后那个“脱”字，苏晓晓嫩白的脸颊顿时“刷”地一下红了。
季行渊个子高大，坐在他身边，她整个人像是都被他的气息笼罩住了一般。
本就显得车里的氛围有些暧昧。
自己又慌不择言地说出那样引人遐想的字眼，苏晓晓一脸窘迫地把头勾得低低的。
直感到此刻无颜见人。
季行渊正派而略带慵懒地坐着，侧首看向她，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风流而狭长的眸子不由涌起一抹促狭的暗光。
性感的薄唇微勾，语气舒淡地说道：“没关系，苏医生若不介意，可以在车上脱。”
他明明是接着她的话，顺嘴说了一句很寻常的客套话，但苏晓晓还是听出了让她感到脸红心跳的暧昧味道。
但这暧昧，并不轻浮，反而透着几分亲切，让人听着并不反感。
自己身上的这白大褂穿了一天，似带着点消毒水的味道，穿着它出去吃饭确实好像过于显眼。
毕竟，口罩期已经是前两年的事了。
等下总是要脱的，那便现在脱吧。
苏晓晓红着脸，垂着头低声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有些拘谨地将白大褂轻轻脱了下来，细致地叠好放在双腿上。
她今天仍是穿的一身简单优雅的白衣浅裤。
除了生理期，这是她平常最常见的穿着。
这身寻常的穿着与季行渊今日穿的一身浅色系，倒有几分情侣装的感觉。
季行渊自是一眼便意识到了。
不由微微勾了勾唇，心里暗暗涌起一丝欢喜与甜蜜。
傍晚的街上，车水马龙，华灯初上，彰显着这个城市夜生活的繁华与灿烂。
每个路口的红绿灯都似乎变得比平常漫长，但季行渊此刻很享受这样的漫长。
晚风从他这边的车窗徐徐吹进来，先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再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檀木香，温柔地抚摸着苏晓晓的脸庞。
似在帮他完成一次次浪漫旖旎的间接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