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
“这事没得商量,我们兄弟俩已经把钱投出去做生意!
布料老板收钱拿去买蚕丝,我们没钱拿出来!”
小裴氏大哥裴方,语气不耐烦道。
“你在许家不愁吃穿,按理嫁妆剩下许多,你先拿嫁妆钱用着,赚了钱自然还你。”
小裴氏憋屈,彩礼不只有金银珠钗,有些还是上好的海檀沉木。
那些价格还是往低了算,贵重木具和字画,年代越久越贵。
她本想孝敬父母,偷偷趁司氏不注意搬到娘家,这种事她经常干,司氏都是要在外厅招待客人的。
许家人从未有过追责,小裴氏自然以为这次也能顺利逃过。
可向家人拿着彩礼单子!
小裴氏在裴家磨了好几天,可两个哥哥不买账。
想到老太太前几日的跪罚,小裴氏满腹委屈,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听你们信誓旦旦定会大赚一笔,就信了你们的话。
但这些钱已叫老太太知道,若大房追究下来,四房的日子不会好过。”
小裴氏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两抬彩礼,竟眼都不眨给了娘家。
谁家之前给许家钱太顺手,给他们也太顺手了……
“小妹,你该不会怀疑哥哥们欠你的钱不还?
向、许两家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吃点彩礼怎么了?
你用自己的钱先垫着,日后我们定还!这事没得商量!”
二哥裴忠没好脾气,受不了小妹磨磨蹭蹭的。
小裴氏捏捏帕子,这两三日来,不管软的硬的,方法都试遍,哥哥们态度既然如此,别怪她另辟蹊径了。
这么多年了,哥哥还总是惦记十几年前的嫁妆,属实心寒。
“翠红,家中值钱的东西搬走典当!
字画最为值钱,全搬了!”
两个兄弟急眼了,“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许家做大生意,生意比我们还大,可以向司氏要啊!为何来折磨我们!”
三人拉扯之时。
许盼坐着马车晃晃荡荡了一路,脑袋都晃晕了。
在后面掀开帘子一直叫停,可前面的马夫受了老太太吩咐,越听到叫停声,手中的缰绳挥得越猛。
许盼一下车差点吐了,可马夫催促声响起。
她跌跌撞撞跑到外婆家,“娘亲!我找我娘!”
“不好了娘亲,祖母寻你!向家人要彩礼,祖母让你出面,你赶紧回去!”
小裴氏再不回去,她在家中的日子属实难过。
天天看那老太婆脸色,烦死了!
“为何许舒彩礼,要让娘来管?”许盼嘟囔道。
小裴氏看向单纯未经世事的女儿。
她腰间挂着的荷包有个精致玉环,石榴红裙裙底镶嵌了碎珠,就这么简单的装饰,不知要多少银子。
“傻孩子,你身上的衣服首饰华丽无比,与京城贵女装扮无两。
娘的月份钱,哪有这么多?这些年,你哥以诗会友,一些要打点的人情世故花了不知多少钱。
娘亲只能偷偷钻点小心计,可该死的许舒,这么好的姻缘都没把握住机会!”
许盼只是经历浅,脑子还算灵光,她在娘亲多年耳濡目染,一些事不挑破不代表她想不到。
联想到向家来要彩礼,许盼什么都懂了:
“找司氏要!”
可司氏已不在府上,许盼想到祖母凶巴巴的眼神,推搡着娘亲回府:
“我们赶紧回去吧,祖母发起飙来,我怕。”
小裴氏给了两个哥哥犀利的眼神,一甩手帕,带着女儿走了。
许家门前闹闹哄哄。
这个时间点正是吃瓜的最佳时间,吃了早膳,也不着急回家做午饭。
充足的时间看戏听八卦。
“许家生意人,会吞彩礼?”
“这个说不定,京城西郊外,杨老头孙女的那门亲事,不也一口咬死不肯归还彩礼。
许家只是府邸看上去大了些,实际有没有银子还说不准呢!”
“看来向家不想顾及颜面啊!真报官会如何?”
“抓去坐牢!关押许家老爷,直到许家人还上向家的钱就行。”
紧紧关闭的许家红色大门门后,许长树听着外面吃瓜声,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他昨天去了账房支钱,可账房的三位管事愣是一点银子没放出来。
理由一致,没见着司氏来,就不能放钱。
许家也是靠做生意发家,可说白了都是些小打小闹的生意。
并且都是许长树爹一手撑起,而许长树本人对生意一窍不通。
他爹只有他这唯一的儿子,还没等老,就经常叹气。
许家真的要败在许长树手中?
可谁曾想到儿子桃花运巨好!
竟然勾搭上了江南数一数二的,富甲一方的司家唯一宝贝孙女!
司家子孙辈出,但大部分都是男丁,因而司氏是是他们家的掌上明珠。
没想到这掌上明珠,竟对许长树死追不放,无论司家人如何阻止都不管用。
司家没办法,最后也只能顺了宝贝孙女,如愿嫁了许长树。
很快,司家接触下来就发现,许长树脑瓜子呆笨,对生意之事漠不关心。
轻松自在习惯了,整日想着钻研小盈小利,占别人便宜。
司氏爹娘不忍女儿受苦,给她带上许多管账管家,以及盛大华丽的嫁妆。
生怕她吃了苦。
因此许家管账的人大部分都是司氏的。
若不是司氏性格柔弱,整个许家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可许长树从未担心过,向来要钱,只要他向司氏说一声,没多久就会有下人拿银钱给他。
听到外面的人说还不上彩礼,会被官府抓起来。
许长树的腿都吓软了。
“旺叔!赶紧去打听!夫人到底在哪里!否则我只能蹲大牢了!”
许长树想起往昔花钱如流水的日子,没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狼狈。
“那是许家姨娘吧?不要让她跑了!
乡亲们帮帮忙!帮我们堵住偏门!”
孙嬷嬷当机立断,大喊道。
小裴氏强撑着心慌走到大伙面前。
“彩礼……我和老爷都不知情。
司家姐姐前几日不知去向,其余人不知发生何事,只知道彩礼钱不见了……实在冤枉!
许家还想请大伙帮帮忙,揪出司姐姐在何处……”
小裴氏泪水凝成一团在眼角,落下来滴在面颊的帕子上,真真让人可怜。
“若非做贼心虚,司氏为何要离开?”
“司家并非小门小户,至于贪女儿的钱?”
吃瓜群众讨论着讨论着,音量小了很多。
是啊!那可是司氏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无凭无据的,很难骂出口。
小裴氏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是一场误会,如今生意不好做,有时生意周转需要银两也能理解……”
此话一出,人群就不安静了。
司家真遇到了周转银两的事?
隔壁街的如来酒楼上,许舒站在高楼上,远远看小裴氏看那张柔弱的脸,闪过恨意。
“旺叔是时候登场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