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胡闹!你莫不是给人骗了,我们两家不可能退亲。”
许长树竖着眉毛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并非如此,小的认识那人,上回抬彩礼进来的人就是金炳,他是向家的管家。”
房内的气压急转直下,说话的下人不敢抬头。
老太太太阳穴突突疼:
“长树,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进了许家库房的彩礼,才待了多久,就说要抬回去?
老太太放心不下,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跟儿子出去。
还未走到大门,中厅里就听见隐约有女子在哭。
“好舒儿,莫哭莫哭。”
司氏在许舒旁边安抚道。
“向家人几日前退还了庚帖。”许舒浑身抽泣,眼泪吧嗒吧嗒掉。
“几日前?!你为何不早说!”
许长树脑袋都大了,气上心头。
这女儿干啥啥不行!天大的好婚事都能败在她手里!
“那日女儿听到贺哥哥私奔之事,心中悲伤不已……
我一介女子,又不能出面,只好用母亲名义请向夫人过来,
谁知他们竟随身带了庚帖,一心想与我们家退婚!”
说完,许舒抱头痛哭,泪水浸湿司氏的衣襟。
“好啦好啦,老爷,舒儿已经够伤心了,她对向贺的心意你我都知道。
舒儿又不是故意的,为何要如此责骂?”
许长树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想找人发泄,却不敢再说。
盈月商行大大小小的事务目前都是司氏在打理,司氏态度强硬的情况下,许长树还是不想与她正面冲锋的。
许长树笑容可掬对管家金炳道:
“这其中怕是有误会,回头我亲自与向家老爷夫人道歉。”
金炳想到夫人的吩咐,立马垮下个脸:
“你们莫不是不肯退彩礼!庚帖退回,两家婚事再无商量!”
许长树一时十分尴尬,“我们许家绝非如此。”
“莫要废话!十抬彩礼,原封不动还给我们!我手中有夫人给的彩礼单子,当时一件件都对好的。
你们若是不还,休怪我报官!”
管家金炳语气强硬道。
老太太头晕目眩,只是,这时候为了彩礼的黄金珠宝,她强撑着也得出来说说话:
“我是许家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不忍心看到自己孙女婚事这般,放心,若向家无意,许家也不纠缠。
只是很多事情没有理清,给我们一点时间可以吗?”
金炳对着七旬老太太,也不敢再口出恶言,语气缓和了不少:
“三日期限,若许家没有给出彩礼单子里面的东西,我当场报官!
念在两家深厚交情的面子上,三日已经最后期限!”
许盼刚从商行回来,看看店面生意,顺便拿了不少金银朱钗回来。
身后跟着的三个丫鬟一人一提小箱子。
一回来,她就撞见祖母和爹爹弯腰屈膝,送走一个下人穿着的人。
倒反天罡?
祖母和爹爹吗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对一个下人卑躬屈膝。
“大小姐叫人退婚了。”许盼奶妈,彭嬷嬷偷偷告诉她,一脸幸灾乐祸道。
许盼眼睛瞪得像铜铃,连身后喜爱的朱钗衣服都顾不上了。
飞奔到裴姨娘的青苑。
“娘娘娘!”
裴姨娘眉毛皱成川字,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但她还没起床。
她进门以来从未给正室端茶倒水,早起这件事与她无缘。
“什么事,一大早叽叽喳喳的,跟外头农户养的老母鸡似的。”
裴姨娘手指点着许盼脑袋:
“还未出阁的姑娘,天天吵吵闹闹,没点端庄大气。”
许盼嘀嘀咕咕道:“在你面前,还要装的话,累死算了。”
在许盼眼中,外头京城贵女端庄温柔大气的矫揉造作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天天端在那里弹琴绣女工,累不累啊!
没苦硬吃,偶尔装装样子就可以了,衣服自然有外头的绣娘去绣,贵女绣这么好干嘛。
又不能拿出去卖绣帕。
“娘!许舒一大早叫人退了婚!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许盼想到这事就乐,她就喜欢看许舒出丑。
明明一样的爹,并且自己娘长得比司氏还好看,凭什么外头的人称呼她叫嫡女,叫她就庶女?
那些有眼力见的人,知道她许盼在家地位的,还愿意与她说实话。
但也有许多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的!
许盼气不过,她样样都要与许舒攀比,从小就与许舒争抢,胭脂珠钗,衣服摆件,只要许舒看上的,许盼就想尽千方百计抢过来。
反正祖母和爹爹从不偏心嫡庶,谁有能力,谁能讨他们欢心,他们就疼爱谁。
“退婚?”裴姨娘一下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惊醒。
“是啊是啊!被退婚的女子名节都没了,日后许舒定嫁不出去。”
许盼恶狠狠道。
她有段时间还眼红,凭什么许舒能嫁给六品承议郎的独生儿子。
要想,向贺可是独生,所有家产都得给他们夫妻!
官员之子,前途无量,比商户出身的他们高了好几个档次!
可以说是咸鱼翻身,农民翻身做地主了!
要不是爹娘安慰她,日后定会寻个更好的亲事,她真想抢过来。
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担心嫁的比姐姐差!
“说是这样说……只是担心彩礼那边。”
裴姨娘想到一些事,急急忙忙穿上衣服。
“对!向家方才就是来要彩礼的!这下好了,许舒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分钱得不到!”
裴姨娘脑瓜子嗡嗡疼,见女儿得意的笑,忽然烦躁起来。
“你姐姐婚事没了,你还笑得出来!
走!回你的房间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许盼摸不着头脑,她都还没笑够呢!
娘亲这是怎么了?
裴姨娘踉踉跄跄梳妆打扮好,对着铜镜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老爷在向荣忠那里拍了不少马屁,许舒的婚事不可能没的。
况且老爷还说,两家相见之时,他们对许舒可满意了!
许舒退婚,她倒是不担心谁难过,就怕她做的一些事叫人发现了。
裴姨娘定了定心,来到正厅。
许长树的呵斥声在厅里回荡:
“定是你说了什么惹怒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