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铁闸,关闭城门!”
嬴禹刚一入城,便疾声催促守城士卒关闭所有和外界沟通的通道。
看着严丝合缝,密不透光的大门,嬴禹终于能松下一口气。
从和嬴政分别那天算起,至今已经有近二十天时间。
这些天风餐露宿,在想尽一切办法来摆脱赵军的追击外,还要克服现实条件的桎梏,照顾好自己和精灵们。
再加上对方伏兵四起,稍有不慎函谷关便有被攻破的风险。
天知道他一直以来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公子!”
嬴禹刚松下心中紧绷的心弦,便听到身后传来急切地呼唤声。
刚一扭头,便看到蒙毅带着嬴犳、孙慕急匆匆赶了过来,眼睛中满是担惊受怕后的余韵。
“公子当真神勇!刚刚敌军对着公子冲阵的时候,末将差点没被吓死!”,嬴犳向来自诩胆大包天,可一想到刚刚在城墙上看到的场景,仍然是心惊肉跳。
“是极!是极!不光是嬴兄,孙某看了也是一阵腿软,那可是十万大军啊!”,孙慕嘴中啧啧称奇。
“一人喝退十万大军,此等壮举,让末将想起就觉得热血沸腾!”
蒙毅性格跳脱,表达起感情来更加直接,“凭此一战,公子可堪为天下名将!”
众人的夸耀倒是让嬴禹有些不好意思,他决定要低调一点,所以也只是随意挥挥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寒颤寒颤,区区十万兵马而已”
蒙毅三人闻言一怔,随后不禁对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嬴禹公子还是这般风趣,看来虽是经过一番鏖战,但对他来说还能承受。
想到这里,三人心中对嬴禹更加佩服。
正在众人一番打闹之时,苍老严肃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大战之时,身位将领如此嬉闹成何体统!”
“公子新归,又是久临战阵,还不安排侍者让公子先行休息一番?”
众人听到声音,浑身一震。
纷纷扭过头来,对着来人躬身一礼道:“末将知罪!还请上将军勿怪!”
嬴禹也将视线投了过去。
来人正是先行入关,如今挑起守关重任的秦上将军-蒙骜。
“无碍无碍!吾身体虽有疲惫,然并未受到重创”
嬴禹微微一笑,对着皓首白发的老将军率先拜见行礼。
“秦公子嬴禹,见过蒙骜上将军!多谢蒙老将军战场之上不惧危险,率先出兵支援之恩!”
蒙骜满眼欣赏的看着嬴禹,但听到他这样说赶紧上前回礼。
“不敢当公子之恩,老夫接到的王令便是接公子归国,如此这般不过是遵守王令罢了”
嬴禹笑着回道:“可若是没有老将军奋力营救,单盼着这函谷关守将救援,说不得今日禹便要命葬在我大秦国门之前”
此话虽是笑着说的,但嬴禹眼中并无任何笑意。
蒙骜当然听出了嬴禹话中有话,脸色也是一寒,他扭头对着孙慕大手一挥。
“将那司马让带上来!”
“喏!”,孙慕领军令而去,不多时便带人押上来一个浑身都是胭脂水粉味道的胖子。
“孙慕!汝这狗贼!竟然挟持上官!本将必要上报朝堂!将汝千刀万剐!!!”
听着司马让声势滔天的威胁,蒙骜和嬴禹的脸色同时拉了上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看司马让统兵时的行动,便能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想着救援!
若不是欺软怕硬想要捞取点军功,他是绝对不会出兵的!
作为函谷关守将,小心谨慎没问题,可贪生怕死就是大错。
“吾高祖乃是司马讳错!灭亡巴蜀!大破楚军!”
“吾父乃司马讳靳!长平之战的功臣!”
“汝好大狗胆,竟敢这么对吾!!!”
“还不闭嘴!”,蒙骜听到这么坑爹的玩意儿,气的是浑身发抖,同为将门,他和对方父祖辈的关系极好,司马让的父祖辈也为大秦的复兴立下过汗马功劳!
看到老友的后代如此不堪,他甚至比受害人嬴禹更为气愤。
“不孝子孙!!!”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蒙毅一眼,然后上去一巴掌扇到了司马礼的脸上,手劲之大,竟然当场把司马礼的门牙打落了两颗。
蒙毅:???看我干嘛!!!我不是不孝子孙!
司马礼吐出血沫,刚想破口大骂,一抬头便看到蒙骜那想要吃人的眼神,“蒙老将军.....”
他立马便浇灭了狂傲的嚣张气焰,上前一把抱住了蒙骜的大腿,嘴中放声哭嚎,“将军饶命啊!末将再也不敢了!!!”
司马礼心里清楚,如果说面对孙慕他还能用自己的家世压制对方,蛮横耍赖死不认账。
可面对蒙骜这样地名将,他心中的那点小九九拿出来都是笑话。
他终于知道怕了。
蒙骜冷哼一声,转头向嬴禹说道:“此等小人,差点害得公子身没险境,该如何处置,还请公子示下”
嬴禹面对这样地软蛋兴致全无,而且司马礼这样地人不是他一个寻常公子所能审判的,得拉到咸阳城交给朝堂有司专项审理。
蒙骜这么问自己也是想安抚一下自己的心。
他随意摆摆手,然后扭头巡视在场的所有人。
“公子可是在找人?”
孙慕悄悄凑到嬴禹身边,低声问道。
嬴禹不置可否,同样低声回应道:“之前有一个带着我印信的姑娘前来求援,孙将军可看到过吗?”
听到此话,孙慕的脸色立马变的有些尴尬。
但看着嬴禹越来越难看的脸,他急忙回应道:“那位王姑娘确实来过,只不过......”,孙慕有些说不下去。
“不过什么?”,嬴禹心中立马升起不好的预警。
“不过被这司马礼借口扣押下来,添入后宅......”
嬴禹闻言,一股怒火喷涌而出。
“我吃柠檬!”
他猛地迈开步伐,只是一瞬便来到的司马礼的身边,还未等司马礼回头看他。
嬴禹便飞起一脚,直接踢到了司马礼的脸颊上。
啊!
凄厉的惨叫在函谷关城墙上响起,众目睽睽之下,一道人影直挺挺的飞到城墙之上。
孙慕看着暴怒的嬴禹急忙开口补充道:“末将看不过眼,在出关之前已经派人将王姑娘救了出来,目前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宅院里”
“末将这就派人将王姑娘请过来!”
嬴禹狠狠地紧盯口中鲜血横流的司马让,眼中杀气再也按耐不住!
如果是出于对函谷关安危的担忧而按兵不动,他虽然愤慨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这厮三番两次出于贪恋军功莫名其妙将大军派出。
也正是他擅自出兵将近万秦军置于敌军的屠刀之下!
若不是恰逢自己之前收服了鬼斯这一大助力,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函谷关陷落更是板上钉钉!
这司马让作为守将,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将秦国门户的城防如此视为儿戏?
如今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己派来求援的人扣押下,只是因为陷于美色将其填入后宅?
可笑!当真该杀!
嬴禹火冒三丈,眼底更是冰封三尺!
就算他碍于身份,不能在明面上处理司马礼这一级别的将领。
他也要在秦王面前狠狠地参他一本!
嬴禹就不信秦国律法森严,对于这种狗贼还能大度包容!
更何况他有鬼斯这一王牌在手,若天不收他!地不收他!王法也不收他!
他嬴禹自当替天行道!送他早入轮回!
想到这里,嬴禹的心绪逐渐舒缓下来。
司马礼在他眼中已经是死人一般的存在,再为他费心劳神不值当了。
蒙骜的脸色也不好看,大秦军方一向一荣俱荣,内部倒是没有什么矛盾。
司马礼实在是太过不堪,他的行为反而给了朝堂其他势力攻讦将门的一个直观证据。
如今于公于私也到了弃车保帅的境地。
没过多久,王月在孙慕亲兵的保护下款款走了过来。
嬴禹看她周身装扮如常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探出最后一丝精神力仔细观察对方的情绪,发现除了恐惧和愤怒外,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其他实质伤害后彻底放下心来。
这可是他预定的饲育家,将来是要照顾他精灵军团的人!
嬴禹和王月再次见面,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只是在嬴禹开口宽慰几句王月后,王月厌恶地瞪了一眼满脸血迹的司马礼后,开口向嬴禹报告起她入关后所观察到的事。
“樊於期?”
嬴禹有些惊讶,他之前一直在函谷关外,所以确实不知道秦王还派了樊於期前来接应自己。
但他听到樊於期和这司马礼纯属一丘之貉时,心中的恶心无以言表。
更何况这个樊於期还跑了!
临阵退缩!
相信这样的消息传回朝堂后也必将掀起天大的波澜!
蒙骜看到嬴禹面带不虞,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公子放心,老夫已经这逆贼所行之事信报朝廷,此事必会给您一个交代!且事急从权,在边境一带通缉对方的权力老夫还是有的!”
“老夫已下发通缉令,全线寻找樊於期的下落!”
嬴禹闻言眉梢一扬,突然想起一个事来,在原来的历史轨道中,樊於期就是因故反叛了秦国。
好像还是蛊惑成蟜造反一事。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空还是没有改变他的结局,甚至比这原来的时间线早了近十年。
就看他会不会和原来历史进程一样,跑到燕国,投入燕丹门下吧。
思罢,他一抬头便看到蒙骜眼中的真挚和愤怒。
嬴禹心头一暖,然后向蒙骜行礼致谢。
咚咚咚。
就在几人闲聊的间隙,关外擂鼓震天。
一传令兵飞速下了城墙,急匆匆跑到众人面前,对着蒙骜半膝下跪。
“禀上将军,对方开始攻城了!”
蒙骜此次再也没有之前的慌张,就连一旁的孙慕蒙毅都毫不担心。
函谷关作为秦国门户,被称为天下一等雄关是有原因的。
再加上有蒙骜这样的名将坐镇。
麾下更有两万余精兵,守个函谷关问题不大。
“既然军情紧急,老夫便不再多言,孙慕!带公子下去歇息!”
蒙骜满是歉意,表示等回了咸阳城自当好好招待一番嬴禹后便匆匆离去。
他也谢绝了嬴禹想要上城墙助拳的打算,并仔细叮嘱让嬴禹迅速休整一天后迅速回咸阳城。
嬴禹见状也没再坚持,颔首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带着王月跟随孙慕下去休息了。
一番大战之后,他的精灵们都有了十足的进步。
好好休息一天,他已经迫不及待查看精灵们现在到底到达了什么境地。
……
咸阳城,甘泉宫
宽广的大殿挤满衣冠楚楚的朝臣,虽是如此,可整个大殿的氛围确是格外严肃,可谓落针可闻。
秦国尚水,崇尚黑色,不光是服装以黑色为主,就连宫殿的装饰也以黑色为主色调。
这就让雄伟的大殿平白沾染上一抹肃穆的韵味。
嬴柱还未正式登基,但此时也穿戴好秦王服饰坐在首位。
他脸色很差,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他的眼前摆放着厚厚的战报。
都是最近从函谷关发来求援的急函。
“诸位爱卿,四国起十万人马攻打函谷关,如今赵国更是派出长城骑兵南下,战况如此急迫,可有计策教于寡人!”
嬴柱说完这句话,便剧烈咳嗽起来,让坐在下首的嬴异人心中满是担忧。
“此事全怪那嬴禹!若是他绕道上党!不从函谷关走,何至于此!”
吕不韦的党羽率先开喷。
“是也是也!听闻其明明可以乘坐飞行系精灵率先入关,非要将其让与一女子!”
“如此作为,将我大秦关防置于何地!”
嬴异人心中也是无奈,他知道嬴禹也是没有办法,再说走函谷关本就是入秦的正途。
这么指责纯粹是无事生事。
他小心看了眼嬴柱的脸色,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心中一松。
于是决定保嬴禹一保,不说自己是叔叔,就是对方牺牲自己保自己妻儿一事都不能落井下石。
他率先看向当前的秦国相邦-范雎。
“相邦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