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怕。”
狭小的空间里，发颤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云书摸着黑，凭着先前来过的记忆，一点点往里面走。
“呆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他不敢动作太大，伸长的胳膊在黑暗里摸索。
浴室虽小，但放的杂物很多。
一不小心磕到碰到什么，没找到小乞丐，自己却摔成重伤，这可得不偿失。
走了几步，漆黑的浴室里安静的可怕。
云书有些不放心，又轻声安抚躲在里面的人。
“别着急，我马上就到了。”
周凡没有回应，蹲在角落里，两手撑起下巴。
一双迷离发暗的碧蓝眸子，痴迷的盯着在黑色下行走的青年。
黑暗对于人类来说，是恐惧的源头。
但对于他这种生活在海洋里的深渊怪物，却是比白天见到阳光时还要让他兴奋。
周凡激动的整个面部都在扭曲，两侧嘴角直接咧到最大，露出里面锋利的尖牙。
哥哥的脸好白啊，肯定是因为停电吓的。
哥哥行走的样子真奇怪，一定是因为在黑暗中看不见路，慌的。
看着看着，角落里的东西，情不自禁发出一阵咯咯笑。
那笑声清脆又阴森，在这黑无边际的空间里，云书顿时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小乞丐？”
他的声音有些抖，不确定那是不是小乞丐的笑声，还是外面那杀人狂已经翻窗而进。
黑暗中，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
云书吓得一抖，慌忙捞起旁边能拿到的东西，就要扔过去。
“哐当”一声。
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动。
云书愣了愣。
他分明记得，自己才抬起胳膊，手里的抓住的东西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还掉在了地上？
“哥哥。”
小乞丐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近，近到仿佛就在他面前。
这一瞬间，云书又嗅到了那股海洋的湿腻味。
“小乞丐，是你吗？”
小乞丐好像有些不高兴，掐住云书腕处的五根手指，猛地收了收。
“我叫周凡，不叫小乞丐，之前哥哥不是还叫我名字了吗？”
像是想到什么，黑暗里的青涩嗓音，带上了几分质疑诡谲的味道。
“好奇怪哦，明明之前我都没告诉哥哥自己叫什么，哥哥又是怎么知道我叫周凡的？”
“你在跟踪我？哥哥是变态吗？”
小乞丐体内突然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恐怖气流，将云书颤抖的身体包裹。
在这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流中，云书感到有些窒息。
他张大口呼吸，腕处传来的疼痛，不断刺激他渐渐涣散的神智。
人在濒临死亡时，会放大体内的求生欲望。
云书咬紧牙关，猛力一抽，拔出被周凡抓住的手，又艰难的立马朝门后跑。
周凡的速度和力量远远超过一个普通人。
几乎就在云书刚跑进二楼卧室里时，周凡已经站在窗台边，勾着嘴角，饶有兴味的盯着他。
“哥哥，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云书惊恐的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叫周凡的人，是怎么那么快跑到二楼。
他下意识往后退。
忽然‘砰’的一声，房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
云书疯狂拧动门把手，却发现门在外面被锁上。
“你，你是什么东西？”
云书没有了之前的温和脾气，只有对在黑夜里，能做出这些超出常人行为的，对周凡的害怕。
“轰--”
一道闪电劈过。
透进来的光亮正好打在周凡爬满红色荆棘的左脸上。
云书以为自己看错了。
在下一道闪电过后，他彻底僵在原地，眼中全是惊恐和震撼。
周凡的皮肤很白。
那种白皙不是健康人的肤白，而像长年呆在黑暗里，没有见过阳光，是阴冷的那种苍白。
周凡的眼睛是蓝色的，闪电光过后，那双碧蓝的眸子还会发出淡淡的白光。
周凡的个子很高，远远超出他大半个脑袋。
好像只要他轻轻一踮脚，卧室的天花板就会被他顶破。
这些都不是让他最恐惧的。
周凡精致漂亮的左脸颊上，爬满了瘆人的红色荆棘。
他看的很清楚。
那不是纹身，也不是伤疤，那些红色荆棘是活的。
像一条条带刺的毒蛇，正沿着少年苍白的肌肤，疯狂生长、爬行。
“你到底是什么？”
周凡咯咯的笑着。
瘦削的身体站在那里，全身被一股奇怪的白雾萦绕。
明明在此之前，云书怎么没发现，这小乞丐有些奇怪呢？
“怕了？哥哥不是说，不管怎么样，都会保护我吗？”
窗边的人瞬间闪到他面前，冰冷的气息几乎贴在了云书的耳肉上，轻轻喷吐。
云书冷的浑身都在打抖，下意识后退，刻意避开这个恐怖人类的靠近。
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个游戏里，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叫做周凡的荆棘少年，比那雨夜里出现的杀人狂还危险。
“不是怕，是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你和人类不一样。”云书不冷不淡的回答。
周凡阴冷一笑，紧接着又贴了过去。
黑暗中，他能如白天一样视物，看清云书眼底流露出对他的畏惧和害怕。
周凡不喜欢他的猎物变成这样。
他喜欢云书像先前那样，温柔的握住他的手，笑着安抚他，对他说会保护自己。
果然不该乖乖听他话去洗澡，否则也不会暴露自己现在的样子，吓到了他好不容易看上的猎物。
“哥哥，你一定是看错了，我就是人类，我怎么会和人类不一样。”
周凡话刚落，‘啪’的一下，来电了。
整个卧室被一盏昏暗的白炽灯照亮着。
也照清了周凡现在的样子。
光滑白皙的脸颊，没有任何瘆人的红色荆棘爬过。
黑暗中，瘦长的个头似乎缩水了，周凡现在只有堪堪到他耳边的高度。
眉眼干净，瞳孔漆黑明亮，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烁着未经人事的懵懂和天真，看起来乖巧极了。
周凡缩着肩膀，抱紧沐浴后来不及穿上衣服的光果身体，瑟瑟发抖的站在云书面前。
“哥哥，我是人类，我和人类是一样的。”
他紧张的抓起云书的袖子，扯了扯。
“求求你哥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