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组又一组数字出现在洁白的纸张上，房间不知不觉中安静下来。
待到那张纸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占满之后，凌漪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这是什么？”
她回眸，便见项恪站在她的身后，正静静地看着那个本子，或者是……她？
眨了眨眼睛，刺啦一声将那张纸撕给项恪：“您先看这个，等我一下。”
说完，又掏出手机核对地图，在新的纸张上划出了一个一个坐标图形。
项恪拿着那张纸，沉沉的看着，神色不定。
高局揣着个橙子也走了过来，莫名的看着那纸张。
他大学毕业好几十年了，连当年教授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就更不可能知道凌漪这数字上写的是什么。
“项主任，这是什么？”他不耻下问。
项恪沉吟了片刻，道：“不知道。”
满眼期待的高局：“……”
不知道您还看得这么认真？
“我是法医，不是数学老师。”在他的一言难尽下，项恪不紧不慢的为自己辩解。
“但我知道，这位……凌漪……”像是在思索要在她的名字后加什么称谓似的，项恪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道：“凌警官，可能算出点什么了。”
那声凌警官让凌漪在纸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她看了一眼一旁同样一脸迷茫的石毅。
队长，救一下。
有人管你的实习生叫警官了，明天就叫凌队了，你这位置还保得住？
石毅保持着敬畏的沉默，说实话，那数学题他也看不懂。
在众人的眼巴巴下，凌漪画下三个坐标图形，递到了高局手中。
项恪拿着那张看不懂的纸沉默了片刻，幽幽转眸看向高局。
兴致勃勃的高局被看得一僵，屈辱的在自己的地盘递出了第一手线索，凑过去和项恪一起看。
……
一样没看懂。
“小凌啊，”石毅在上司剐人的眼神中咳了一下：“给咱说说，是咋回事？”
“第一张纸，是我通过五位受害者死亡日期、地点和间隔时间提取出来的数字。”
“来来来，你来这说！”高局精神一震，指着白板示意凌漪上去表演一下。
于是，凌漪清楚的将那些提取出来的数字又验算了一遍，然后一顿操作将结果按上了几个坐标上，画出一个图形，又根据公式将这个图形推算出了三个可能的结果。
高局张张嘴，想说还没听懂。
他侧眸看了一眼项恪，却见他深以为然的点头，并且沉着提问：“说说你的看法。”
许是凌漪给出的结果太过快速，又太过奇妙，凌漪觉得这时候的项恪看她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从五位受害人的身高和精力来看，受害者偏好于一米七以上、二十岁以下、舞蹈专业的学生。”凌漪沉吟片刻，继续道：“而且，他应该在动手之前，对这些人有过跟踪和调查。”
凌漪又圈出那几组间隔时间的数字，道：“我在看到这几个数字的时候，就发现这是一组规律数字。”
外头办案的刑警们此刻都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头发乱蓬蓬、衬衫油腻腻的看着这姑娘说话。
啥规律，他们怎么没有看出来？
然后，又见凌漪在白板上写下一个公式。
“诸位可以带入这个公式算一下，看这个间隔时间算出来之后，与受害者的受害日期是不是相等。”
被她点名的诸位：“……”
数学这种东西，不该是毕业就交给老师了吗？
让他们怎么算？
如果这组里有些刚毕业的小年轻，说不准能算出来，可现在……
哈哈，一群老菜帮面面相觑。
“去叫几个刚毕业的新人进来！”可这种事，又怎么能难得住高局呢？
这警局中，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不多时，几个面带青涩的年轻人被带了进来，然后抱着发下来的纸张辛苦验算。
凌漪在上面讲，他们在下面算。
等凌漪将推算好的坐标讲完之后，几个人也才算出了前三组数字。
高局疑惑了：“你们不都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吗？”
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人家小姑娘算这个的时候前后不过几十分钟，这几个家伙分组算都算了俩小时还没算完。
一个雄心壮志进来，灰头土脸验算的小年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幽幽道：“有没有可能，我们不学这个？”
“高局可以请几个数学系的教授，或者学生来。”
手边突然出现一盘葡萄，凌漪拿了两颗解渴，顺便给同事解围：“这涉及到比较复杂的数学公式，也许用程序跑一下模型会将下一个坐标计算的更精确一点。”
她腼腆一笑：“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对于这种高智商罪犯，可能还是力有不逮。”
高局笑容扭曲：“高智商罪犯？”
他应激似的咬牙切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两位数的院士，三位数的杰青，茫茫多的博士硕士扎堆的地方，他也敢玩高智商犯罪？”
“他算是什么东西！”
“要数学教授，等我一段时间哈！”
说完，他火烧屁股似的走了。
“高局。”一道男声在这时候叫住了他：“顺便请几个企业的影像追踪专业人员过来，接下来的要看的影像会更多，局里的人可能不够。”
众所周知，做警察的工资不高，在京城做警察就更是拮据。
拥有同样影像能力的人才，在企业中能拿到几百甚至上千万的年薪，可在警察局……
哈哈，总不能全局的经费就可你一个人祸害吧。
所以，警局大佬们异常擅长请外援，而往往被他们请的人不管是出于社会责任感，还是出于他们的身份地位都不会拒绝他们。
“知道了！”
高局挥了挥手，将手机按得啪啪响。
真是风风火火啊。
凌漪一边捡葡萄，一边叹息着。
突然间，她的衣角被拽了下。
嗯？
低头看去，就见石队正对着她挤眉弄眼，面部神经都快要抽筋了的模样。
“石队，有事吗？”身后人的声音响起，凌漪捡葡萄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