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兄长无视法纪,蹂躏百姓,肆意安插罪名才是疯了。”萧遥冷冷的看着萧献,不退半步。
他手中拓木弓弦横在萧献面前,不让他越雷池一步,也不让他将任何罪名安插在凌漪身上。
他知晓,倘若被萧献将所谓反贼的罪名坐实,凌漪就完了,他们之间也完了。
小狗崽子第一次,在兄长面前呲起牙。
大庭广众之下被亲兄弟安了个这罪名,萧献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你今日是非要与我作对不可了?”
“陛下宣召,请康王瑞王即刻进宫!”
远处一声高呼传来,马儿以迅雷之势插入这剑拔弩张的兄弟二人中间。
早在两人起冲突的第一时间,就有机灵的前往宫中汇报了。
好在皇帝的信使来的及时,才没造成皇家兄弟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皮的笑话。
萧献冷哼一声,猛地撂下车帘,不欲在父皇的人面前和他的宝贝儿子起冲突。
萧遥紧握着弓的手则是慢慢放松,用力过度之处升起深色红痕。
他年纪与前头兄长相差甚远,这还是第一次和他们起冲突。
将弓递给禄安,他轻声道:“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带走凌漪。”
他漆黑的眼睛盯着禄安,其中是对这位贴身人的信任。
禄安心中一凛,严肃拱手:“请主子放心。”
他是陛下的人,便是康王亲至,也无法越过他将凌漪带走。
萧遥微微松了口气,强笑了下:“我信你。”
说罢,他遥遥对着凌漪挥手,对着她露出个大大的笑。
“我要去见父亲,你先回家等我!”
待到兄弟二人消失在视线中,凌漪垂眸看向不服不忿的康王府侍卫,微微一笑。
“你若如此忠诚,为何不先抓了你家王爷的爱妾?”
那人面上一僵,随即脸颊涨得通红。
“凌小姐,请吧。”禄安刚回来,就见凌漪在挑衅旁人,心中不免无奈。
小狗性子的人,偏偏喜欢上头母狮子,这真是……如何是好?
……
“荒唐!”暖阁之中,一本折子从上头扔到了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中间。
年过花甲的皇帝冷冷的看着这两个逆子,恨不得将他们吊起来打。
萧遥跪了有一会儿了,他不自在的挪挪膝盖,眼巴巴的看着父亲,请他宽恕。
他自然知晓与兄长刀兵相向是多荒唐的事情,但事到如今他除了请父皇熄火外,他又能做什么呢?
总不能让三哥就那么将凌漪带走吧。
萧献则是垂眸看着那奏折,气息微沉。
他才是被弟弟挑衅的那个,如今却同他跪在一起接受训斥,老头子的偏心真是一点都不掩饰的。
“为了一个女子争吵起来,你们真是把我们萧家的脸都丢尽了!”老皇帝见这两兄弟的架势,气得又扔了几本奏折下来。
眼见着其中一本将萧遥脸上划出一道红痕,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悔意,却又强忍着。
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萧遥听着父亲的话不对头,连忙道:“才不是为了一个女子,那是为了我们大齐的法治与公平!”
他侧眸看向萧献:“兄长不分青红皂白便冤枉百姓,长此以往我们和那个法治崩坏的前朝有什么区别?”
“你!”萧献被气的脸发青,他本想着大事化小任父亲训斥一遍就算了。
可萧遥竟然还要将屎盆子往他头上扣,这以小卖小的架势,真当他是泥捏的?
“包庇前朝余孽,色令智昏,你还有理了?”他冷冷的看向萧遥:“在父皇面前还敢颠倒黑白污蔑于我,难不成你觉得只有你是父皇的儿子?”
萧遥一滞,反瞪了回去:“兄长口口声声说她是前朝余孽,是有人证还是物证?”
他这三哥行事向来讲究个名正言顺,可这次却没有用证据说服他,说不准那证据根本就拿不出手。
萧献脸上肌肉猛地跳了下,看向萧遥的眼神带上了些阴骘。
清溪是他刚到手的爱妾,如今正是稀罕的时候,暂且还不想交出来。
且如今交出来,利益也达不到最大化。
但凡今日在这与他争执的是老二或者老四,他都会狠心用清溪将他们锤到地底,坐实他们一个色令智昏不堪大用的名声。
可现在和他对着的是谁?
是个根本对皇位没有半点野心,也没有半点竞争力的闲散皇子。
赢了这一场,除了让这母子二人恨上他,还能有什么好处?
此刻萧献都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在城门前的冲动了,若是能拿着这把柄在手中,说不准能让萧遥为自己做更多事情。
可如今……
这小崽子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断不会给他半点利用的机会。
若是让他知道谁来父皇这告状,他非得扒了那人一层皮。
心中闷了股火,萧献硬声道:“是我南下时抓到的前朝余孽所供,不过那人已经受不住刑死了。”
也罢,暂时将这张牌捏在掌中吧。
若是有必要,他可以将那余孽的口供炮制出来。
萧遥悬着的心放下,哼了一声道:“那就是没有证据喽?”
“够了!”上头的皇帝见这小狗崽子还要得寸进尺,不由得冷冷瞪了他一眼。
他看出来老三有难言之隐,也有放老九一马的架势,可他却还不识趣。
萧遥缩了缩脖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去去去,别在我面前讨嫌,去看你大哥去!”皇帝见他这模样,气得直挥手。
顿了顿,他又道:“老三留下。”
等萧遥离开,皇帝这才沉沉的看着萧献,半晌不说话。
萧献在他的眸光中,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看透,惴惴不敢言。
许久后,皇帝沉声道:“前朝不足为虑,那些家伙……”
他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三十年前守不住江山,三十年后就更别提复国。”
他知晓老三想凭借这事做进身之阶,但却并不如何赞同。
将百姓安抚好了,多给他们修几条水渠,少收些苛捐杂税,比宰多少前朝反贼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