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能通神,也能通鬼。
刚还一脸煞气的小鬼子们听到这话,枪都险些拿不稳。
两万美元!
这几乎是闻兆能分到利润的八成了,如今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这么拿了出来!
中村握着枪的手也没那么坚决了,闻兆见他这般,声音越发的哀求:“看在我救了您一命的份上,放过她吧。”
“哼!”中村哼了一声,僵硬的弯了弯唇角:“下不为例!”
若不是看在那笔钱的份上,他一定要杀了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谢谢,谢谢中村先生!”闻兆连连道谢,并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傻在原地的凌漪:“还不快过来谢谢中村先生?”
凌漪愣怔的上前两步,没等动作就被闻兆按着头鞠了两下躬,然后忙不迭的就拉着她离开:“快走,还要给我丢脸?”
房间因着他的离开陡然陷入寂静,几个刚还巧笑倩兮的舞女在枪支的威胁下此刻如同鹌鹑一般的缩在角落,生怕几个禽兽注意到自己。
之前觉得送钱是个好活儿的经理此刻也在心底大骂凌漪蠢货。
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罪东瀛人,不想活了!
可现在,东瀛人是他得罪不起的,凌漪这个闻家的少奶奶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一咬牙,他上前一步敲响了房门,迎来一个阴冷的眼神。
“中村先生。”他用标准的倭语道:“刚刚那位女士给诸位准备了礼物,是现在送上来吗?”
礼物?
中村难看的表情一顿:“拿来看看。”
当装着二十条沉甸甸大黄鱼的盒子落在他手中的刹那,中村脸上的阴冷怎么都维持不下去了,刚觉得手下狗在同僚面前丢脸的难堪也消失不见了。
他余光瞥见其他人同他一样的黄鱼数目,一边觉得凌漪这个女人会赚钱,一边又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大手大脚,这些钱都给自己多好!
经理瞧着他面色柔和下来,终于有勇气上前套近乎,故作神秘的将那个长条小盒子放到他面前:“这个,是她独独送给您的,旁人都没有。”
中村挑眉,将那盒子打开,就瞧见一根线条流畅的羊脂玉簪子。
那簪子表面温润古朴,雕工更是精美绝伦,那将开未开的百合像是真正的花儿落在上头似的。
好大的手笔!
见过些世面的经理不由赞叹:“这簪子,少说得是明朝前期的好东西!”
“宝贝赠英雄,想必闻夫人也是这么觉得的!”为了那几条小黄鱼,他开始吹捧起送礼的人。
中村爱不释手摸着这根漂亮的簪子,斜眼看了一眼经理没说话。
闻君的妻子当真是个贤惠人,送礼也总是送到人的心坎上。
想必他那位远在国内的贵族老婆百合子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想到讨好她后能从伊藤家得到的更大支持,他的笑容扩大:“闻君的妻子真性情!”
几个收了礼物的东瀛军官像是一条条酸脸子的狗一样,纷纷称赞起凌漪的来,好像刚刚要杀人的不是他们一般。
他们又拽过舞女,发出令人恶心的狼嚎。
经理瞧着这几个东瀛人没有砸店的意思,松了口气悄无声息出门。
今后可得记住那个祖宗,不能再让她进来了!
险些没命的祖宗凌漪此刻正被闻兆拉着手腕,踉踉跄跄的朝着外头走。
她这一身老式衣裙,在一众旗袍洋装的女子中格外显眼,而且那气质也不像是这里的人。
众人瞧着闻兆脖子上那被划出的老长一道划痕,哪还有不明白的?
闻兆将人塞进车中,而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那咆哮的车屁股,似乎都在表达闻兆此刻的愤怒。
车子离开后,歌舞厅拐角的暗处走出两个人。
“都拍下来了?”报社的前辈朝着身边的大少爷开口。
于正阳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拍下来了。”
他的这家报社是出了名的亲近东瀛,今日前来也是受总编指示拍些东瀛人与沪城上流社会交流和谐照片。
人家都和我们一起逛我们的舞厅,和我们的舞女跳舞了,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和谐呢?
可于正阳没想到,东瀛人的照片没拍到,先拍到了闻兆和凌漪的照片。
这女人过得并不好!
当瞧见她红着眼睛如同怨妇一般被人从舞厅中拖出来的时候,于正阳心中有着扭曲的快意。
和他退婚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自以为攀上高枝儿,却还是被丈夫弃如敝履。
呸!
这就是嫌贫爱富的报应!
自从凌漪嫁进闻家,于家就在生意场上四处碰壁。
那些个怕得罪闻家的墙头草们都不敢再和他们交往过密,生怕那位少爷什么时候小心眼的想起过往那场婚约,记恨上于家也顺便记恨他们这些和于家有交情的家伙。
眼见着家里江河日下,于正阳焦急不已,拼了老命巴结上一个东瀛人,才给家里又拉了些订单。
越是在东瀛人那做狗,他就越是恨凌漪。
倘若她逃婚那天就死了,他就不用受这些屈辱了!
现在日日夜夜恨着的人终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以那样狼狈的模样,这如何不让他高兴?
兴奋的摩挲了半晌相机,他忽而想起什么来的道:“这照片拍了,咱也不能刊登吧。”
他们又不是那花边小报。
“咱们不能刊登,可以卖给那些能刊登的报纸啊!”老前辈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闻大少爷的花边新闻,会有报社花高价买的!”
“这样也行?”于正阳神色兴奋:“那我不要钱,只要他们将这消息刊登出去就行!”
那点钱他不在乎,他想要让凌漪在所有人面前丢大脸,想让所有人知道离了他凌漪就是个受人嫌弃的怨妇!
嫁入高门又怎么样?公公不喜丈夫厌弃,她迟早下堂!
老前辈面色一僵,猛地抢过相机:“东瀛人出来了,我来拍照!”
这个傻逼,他不要钱自己还要钱呢!
凌漪还不知自己被早就忘到脑后的人恨得咬牙切齿,此刻她正在和闻兆说那间舞厅的布局和安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