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锦没想到宋玉枝会这样说，不由愣了一瞬。
“不是兰贵妃，那还能是谁？谁能驱使她宫里的人下手？”
兰贵妃虽是妾室，但她得宠多年又御下有方。
她宫里的心腹宫娥，旁人怎么可能驱使的动？
说不定连皇后娘娘都办不到呢！
宋玉枝没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起：“你同那位颜家小姐过去交情甚笃，她的性格，你肯定是知道的。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话题跳转的有些快，宋玉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后才道：“好端端的，又扯那颜雅晴作甚？”
说是这么说，宋玉锦还是顺着宋玉枝的发问，回忆道：“她过去就是我的‘小尾巴’，性格怯懦又没主见。今天在宫里，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那样对我。要是早知道她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鬼才去和她搭话呢！”
宋玉枝颔首，越发觉得自己推测的没错。
“我过去虽然不曾出去交际应酬，但也知道越是身份贵重的人，越讲究‘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位颜姑娘本身又不是掐尖要强的性格，今日怎么突然就那样针对你了呢？她的举动未免太反常了一些，对不对？”
宋玉枝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宋玉锦听。
宋玉锦便是再迟钝，也会意过来，“你的意思是，颜雅晴今日的行为，也是那幕后之人主使的？”
宋玉枝抬了抬手，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假设，真有你所说的那个并非是兰贵妃的幕后主使，太后跟前寿礼出丑、我被颜雅晴奚落等，都是她一手策划。就是为了让我害你这件事，看起来顺理成章。甚至说，是在驱使我真的下手害你？”
宋玉枝给了她一个“还不算太笨”的欣慰眼神，“你还少说了一件事，要不是有人推了你一把，就是你今日本不会入宫赴宴，更不会全程同我在一道。”
桩桩件件“巧合”联系在一起，线索直指一个人。
就是如今寄居在宋家跨院的方如珠。
早些时候，在仁寿宫发现玉像损毁的时候，宋玉锦就被宋玉枝提点过。
当时宋玉锦就提出疑问，说方如珠没有加害她的动机。
现在也是一样，宋玉锦不解道：“如果方妹……方如珠是个毫无倚仗，只能依附二叔的孤女。她需要同你争，同你抢，视你为眼中钉，恨不得你去死，我能理解。可她不是啊！她是方家嫡女，未来的皇子妃，她害你，她图什么？”
方如珠没有同宋玉枝相争的必要，同宋玉枝又没有旧怨，何必赌上自己的前程，做那种害人性命的恶事呢？
这个问题，宋玉枝现下暂时还回答不上来。
毕竟方如珠这个人，宋玉枝一直未曾看透过。
“我先前已经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想着一动不如一静，不妨等她自暴其短。如今却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后头我会去仔细查一查……等我查清楚，你可愿意为我作证？”
不等宋玉锦回答，宋玉枝继续道：“当然你若是还是怕，我也……”
“谁说我怕了？”
宋玉锦哪里受的了这激将法？
她想也不想就打断道，“告发天家贵人，我是不敢！可她方如珠这会子还不是呢！如果真是她暗中操控一切，把我当棒槌使，想让我背黑锅，我不会让她那么顺顺利利当上皇子妃！”
宋玉枝要的这就是她这个同仇敌忾的态度！
末了，宋玉枝送了她出去，“明日我会和我爹娘他们说清楚，让他们暂且按兵不动。你安心在自己房里待着，短则一两日，长则三五日。我会想到法子，到时候再知会你。”
“我又不是真傻子，还能不知道按兵不动的道理？”
宋玉锦撅了撅嘴，脚步轻快地跟在沈遇后头离开。
两边原先隶属一家，不到半刻钟，沈遇就将宋玉锦送回了祠堂。
也是凑巧，宋玉锦前脚才重新在祖宗牌位前跪定，后脚宋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就过来了。
宋老太太到底还是偏疼她，回去后思前想后还是不舍得苛责她，允许她回房睡觉，明日晨间再过来罚跪。
宋玉锦乐得轻松，立刻起身回屋。
她夫婿王宏康辗转反侧了半夜，这会子也没睡。
说来他也知道自家夫人有很多不足之处，连自家祖母都对她不大喜欢。
但王宏康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才能、样貌全都不如长兄，只是因为长兄暂时没有接手家业的想法，祖母和父母才对他另眼相看。
好人家的姑娘便是嫁给了他，多少也会对他生出一些嫌弃之心。
宋玉锦却没有，她嫁给王宏康之后，虽然做了不少蠢事，却是自始至终要同他好好过日子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一直不错。
尤其是宋玉锦跟着家人归京的时候，都没想过要撇下他这边境小城的商户子，同他和离。甚至两人还说好，如果王宏康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仍不适应、不喜欢，没寻到更好的前程，宋玉锦将来还陪他回丰州城去继承家业……这更让王宏康心中熨帖，两人越发要好。
故而此时见到宋玉锦回来，王宏康连忙从床榻上下了来，同宋玉锦认错，说自己不该不相信她的辩解，直接让她去给宋玉枝认错。
他本以为宋玉锦少不得还要同自己发一通小姐脾气，然后自己再做低伏小，好好认错一番，两人才能言归于好。
却看宋玉锦一边更衣洗漱，一边不以为意道：“没事。夫君，今日的事情我想通了，是‘有心人算无心’，我着了别人的道。加上素日里我同宋玉枝确实不对付。不怪你们不信我。”
二人分别才不过一个时辰，宋玉锦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王宏康自然惊讶，“夫人，好端端的，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我就吓你了？说的我好像平时多不堪似的。”宋玉锦啐完他，又喜滋滋地低声道：“我答应了人不对外说，但夫君你不是外人。我就给你透露一点，有人应承我，帮我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