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一行人刚到宋记。
宋知远就神神秘秘地把宋玉枝拉到一边,“姐姐,你知道今日是啥日子不?”
宋玉枝好笑地觑他一眼,“我这几日虽忙,但也没忙到忘记日子。今日是七夕,怎么了?”
不怪宋玉枝不重视。
在现代的时候,七夕是正经情人节,很多情侣、夫妻都会外出用餐,共度良宵。
宋记眼下和清风客栈合作,如果放在现代,完全可以推出个烛光晚餐加包房的套餐,狠狠赚上一笔。
而在古代,七夕又称为乞巧节,还不是正儿八经的情人节。
女子在这一日会进行,例如穿针乞巧、投针验巧等一系列乞巧活动,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手巧和智慧。
再有就是望月拜星,用用“磨喝乐”人偶来供奉牛郎织女等。
总而言之,在眼下这个时代,七夕节和吃食生意关系不大。
唯一比较相关的,就是这日还会食用巧果,但巧果就是用面粉制作各种小型物状后,用油煎炸的简单吃食。
家家户户的妇人都能自己做,鲜少有人会特地外出买来吃。
宋玉枝就准备炸一些放在店里,当过节给食客的添头。
但想也知道赚不了多少钱。
宋知远头疼地扶额,“姐姐还问我怎么了?七夕节跟咱家的生意确实关系不大。但姐姐别忘了,这日还有个习俗呢,就是女子得做些针线巧活儿,比如缝个香囊、做双鞋什么的,送给心上人。你眼下可不只是宋记的东家,更是马上要成婚的新娘子。近来姐姐事忙,婚礼所有事都是沈大哥一个人在忙。这七夕节你再不对沈大哥表示表示,说得过去吗?”
宋玉枝暗叫一声糟糕。
她光顾着了解时下七夕的风俗,同自家生意的关系了。
压根没把自己代入需要乞巧的女儿家。
见她犯起难来,宋知远又笑起来,“我猜着姐姐就没想到,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他就跟变戏法似的,从柜台底下掏出一双鞋垫。
鞋垫的走线十分普通,好在料子还算不错,摸到手里厚实软和。
宋玉枝看过一番,说不对啊,“你刚不是习俗是得缝香囊、做鞋子吗?怎么只给我准备一双鞋垫?而且这鞋垫质量也太一般了。”
她和沈遇马上就是实打实的一家子了,宋玉枝又历来对自己人大方。
既然是第一个一起过的七夕节,她还是想给沈遇好一些的礼物。
“姐姐傻了不是?别人缝香囊、做鞋,那是人家手巧。可姐姐你……”
终归是自家姐姐,宋知远还是不想说她不好。
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宋玉枝手上的巧劲儿就在做菜上,女工方面没有一点天赋!
沈遇也不是傻子,就算赵大娘帮忙瞒着宋玉枝这短板,他能猜不出那是别人代工的?
而且就算眼下没猜到,往后两人要过一辈子的,早晚也要知道。
相较而言,这鞋垫就说得通多了!
为了在市面上寻到这么普通的鞋垫,可费了宋知远不少工夫呢,还特地没让亲娘周氏来做!
姐弟俩说着话,就有食客登门了——
宋记这边的烤鸭限量,一日只卖三十只,他们午间过来经常轮不到,干脆就早点过来一趟,把午间给预订上。
宋知远收银钱登记,宋玉枝则要去灶房准备晨间要卖的朝食,便没再接着闲话。
一个忙碌的白日过去。
因为时下的人大多都是在家过七夕节,宋记的晚市比平时还冷清一些。
饭点过去之后,宋玉枝提前了半个时辰打烊,让伙计们早些回去过节。
回到清水巷的时候,天色才将将发黯,宋玉枝同伙计们挥别,正准备往自家院子钻。
宋知远在旁边轻咳一声,宋玉枝反应过来,那双鞋垫还揣在身上,未送给沈遇呢!
她脚下一顿,周氏和赵大娘换了个眼色,拉上宋知远,进了宋家小院。
宋玉枝回首,毫不意外地瞧见了等在一旁的沈遇。
弟弟没说错,近来宋记推出了新菜,又刚同清风客栈建立合作,宋玉枝的时间和精力都被占满了。
别说是七夕礼物,就算是婚礼流程准备到哪一步了,她都不甚明了。
甚至已经好几日,她同沈遇说的都是铺子里的事,没有关于私事的只言片语。
换成别人,早该对她有意见了。
也只有沈遇这样好性儿的,一点不满都没有。
宋玉枝心中升起愧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把那双普普通通的鞋垫拿出手。
见她没动,沈遇走到她身旁,低头问她:“不进去休息吗?”
宋玉枝摇了摇头,说:“今日打烊早,客人也不如之前多,我不怎么累。”
沈遇弯了弯唇,说正好,“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宋玉枝颔首应下。
她本来还以为沈遇要带她去别的地方,但沈遇说完之后,只是取出钥匙把自家院门给打开了。
宋玉枝跟着她进了去。
自打他们母子搬过来,宋玉枝没少往隔壁来。
此时院子还是那么个院子,但许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添上了一些崭新的家具和摆设,看着更整洁温馨了。
沈遇再把东厢的房门打开,引着宋玉枝进去。
这处就更不同了,原先这间屋子是沈遇一个人在住,除了一张土炕外,就只有一副桌椅,一个搁衣服的箱子。
现下里头的墙被重新粉刷了一遍,土炕上多了两床大红色的喜被,一个双开门的大衣柜,两个樟木箱子,一个洗脸的架子……
每样家具都是崭新的,上头还挂着红布攒成的花球。
一个屋子被像模像样地布置起来,再没有空旷之感。
宋玉枝反应过来——沈遇是带她来看两人的婚房了。
“我前几日就给周师傅去信询问了,他得知我们要在这里成婚十分高兴,不止送来了礼金,还让咱们我们随便布置。他卸了刀头的职务之后,便没有进项了,又还在养病,我就做主把礼金退回了,回信说收到他的心意了。”
“不过到底时间仓促,只能把屋里的墙粉刷一遍,地砖和外头都……”
宋玉枝伸手摸上那崭新的木桌,见到桌上写了一半的婚礼流程,心中熨帖又惭愧地喊了一声沈遇,“这已经很好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