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有惊无险回到医院，暗道，也许是自己走夜路缘故，但愿自己担心是多余的。
嘎吱一声，病房的门开了，一位美丽的护士走了进来，李大爷笑眯眯地看着她。
“李大爷，您今天气色不错，您有个好孙媳妇，恢复得很快。”
翠花的脸色泛起了红晕，李大爷眼神一怔，看着翠花和富贵。
“呵呵，孙子、孙媳妇都孝顺，还差个重孙子。”
翠花的脸更红了。
护士没有注意到病房里紧张的气氛，还是微笑着。
“大爷，我给您检查一下，住院12天了吧，恢复得不错，医生说您明天可以出院了。”
富贵急了，“美女护士，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等着吧，看看你那脚，还肿得那么高，出院，想都别想。”
富贵的脸色一僵，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护士美女，不，美女护士，咱们商量一下呗！”
富贵昨天听到医院走廊几个市场小贩议论，市场管理所新来一名新所长，开始规范市场秩序，两米一个摊位租给小贩，收的是月租，好摊位先抢先得，他忍不住兴奋，握紧拳头，真想大喊，赚钱的时代开启了，攥紧拳头一跺脚，疼得他龇牙咧嘴，看看这不争气的脚，……。
他的脚，青紫青紫的，伤口用纱布包裹着，谁看了都感觉疼。
护士一口回绝了他。
富贵央求护士无果，转身用脚后跟踮着地去找医生了。
“医生，我爷爷明天出院，家里没人可不行，您得让我出院。”
医生看看他的脚，"你自己强烈要求的，后果……？"
富贵瞪了一眼医生，“我爷爷要再出什么事情，你能负责吗？”
医生一怔，看着富贵。
“你出院可以，嘱咐你几句，回家得静养，不能下地走动，更不能冻着，否则后果自负。”
富贵满脸堆笑，“一切听医生的。”
哼，出了院，自己说的算了，谁也不好使，富贵心里盘算着。
第二天，李大爷和富贵都办理了出院，一起来到李大爷家，13天没人收拾房间了，小炉子里的火苗也奄奄一息了。
李大爷笑呵呵地看着翠花，“这都是翠花的功劳，没翠花添煤加火这屋里就得冻得叮当响的。
哪有现在的热乎气，炉子底火通红，翠花赶紧添了几块煤，不一会儿火苗一窜一窜的烧了起来。
富贵转身帮着擦擦屋里的东西，看见一个小木头盒子有一层灰尘，随手搬了下来。
李大爷不经意间看到了，“小兔崽子，你放下，谁也不能动。”
听到李大爷的骂声，富贵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里好像有啥宝贝似的，不让拿，就不拿呗，还骂人？”富贵一脸委屈，嘟囔着。
“屋里的东西，你随便拿，就这个盒子你不能动，听到了吗？”
“要是宝贝，您就该把它藏起来，摆在明面上，谁知道呢，脏了……？”
“小兔崽子，你……！”
“大爷，您别生气，病还没好呢，他就那德行，不会说话。”翠花赶紧给李大爷捶后背，安抚着。
“您都叫翠花孙媳妇了，咱们是一家人了，咋还那样邪乎？”
“滚，你个小兔崽子。”
“富贵你别说话行不行，你还要把爷爷气病了？”
富贵赶紧把嘴闭上。
“爷爷，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翠花看了看李大爷缓和的脸色。
“孙媳妇，啥都行，你做的，爷爷都喜欢吃。”
李大爷看着翠花，一脸悲凉，其实盒子里也没有啥宝贝，就是……。
“大爷，您别说了，以后我们会注意的，您放心。”翠花看着富贵赶紧转移话题。
李大爷总觉得富贵对他好，是有目的的，……。
富贵、李大爷，翠花三人一句话也没有，怕说错话，再把李大爷得罪了，气病了，李大爷经不起折腾了。
富贵吃完饭，转身出去了，李大爷张了张嘴，没说出口，翠花赶紧追了出去，苦着脸回来了。
李大爷心里这个郁闷，自责，闭着眼睛躺在炕上，脑海里出现富贵背着他去医院，后背湿透了，气喘吁吁的画面，真不该……！
唉，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富贵回到家，生气归生气，李大爷年纪大了，一辈子没成家，谁心里还没有个秘密，还是让他有个幸福的晚年吧。
崔富贵想罢，拿起冰穿，忍着痛，去打鱼。
一只脚肿着使不上劲，勉强打了两个冒眼，七八十斤的鱼，用脚后跟蹬着二八大杠去了市场，满头大汗，敞着怀儿，胸前一层白霜，头发也都是冰渣，用手抹一把凉凉的，倒是心里是热乎乎的。
市场摆摊的人不算多，就是比以前规矩了很多，靠人行道两侧划着白线，其余的地方没有变样。
他又来到以前卖鱼的地方停下了车，卸下麻袋，……。
八零年代，摆摊卖菜的都是城镇户口待业青年，没什么事情可干，不能整天啃老是不是，也是生活所迫，自己给自己找个出路。
摆摊的人极少，农民进城卖东西的更是寥寥无几。
人们哪有现在的人精明，敢摆摊的都是敢闯敢干的人。
“哎，哎，你一个土老帽，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方，这是你随便停的地方？”
一个穿着羊皮袄，戴着一顶狗皮帽子遮住了眼睛，一脸胖肉，嘴里叼着烟，一脸得意，敞着怀儿，大步流星走过来。
富贵还真没看出来，一脸懵逼地瞧着来人。
“呦，呦，这不是卖鱼的土包子吗？”易大彪笑嘻嘻地看着富贵。
“好久不见，你好，你好，躲着我？”伸出手就奔着富贵过来了。
富贵一踮脚，侧过身去。
“你踏马的不识抬举，跟你握手，你……。”
他低头一看富贵的脚，“嘿嘿。咋还瘸了，卖鱼赚两个，找娘们，让人给削的？”
“你可别瞎说，人间正道是沧桑，我一个卖鱼的招你了惹你了，你叫唤啥？”
“哎，哎呦喂，说你土老帽，还屈得慌，你打听打听，这是爷的地盘，我让你卖，你才能卖，不让你卖，你得滚，嘿，嘿！”易大彪竖起大拇指，往自己身上比划着。
富贵也来了脾气了，这从东到西都是你的，我就不信了，我偏在这卖，不让卖，拿出不让卖的理由？
“好，好，你有种，你等着。”
“呸，……！”
易大彪上次把崔富贵的鱼都包了，认为富贵是农民，没见过世面几人合计着想坑他，结果让富贵捡个大便宜，易大彪丢了面子，决定今天把面子找回来。
易大彪过了一会回来了，把市场管理员带来了。
“哎，谁让你在这卖的，”市场管理员翟大拿走过来。
这里你没看到前面都有白线吗，都是有主的，赶紧挪走，麻溜的。”
富贵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有点尴尬了。
“哎，同志，通融，通融，这是白线后面，这也没人，我就卖点鱼，六七十斤，一会就卖完，您看收多少钱合适？”
“你那点钱好花呀？你是不是埋汰我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滚，远点滚着，再不走，我把你的鱼没收。”
“哎，同志，咱们商量，商量就……！”
“墨迹，是不是，易大彪，把他鱼收了。”
易大彪巴不得，翟大拿早点说出这句话呢。
他等的就是这个土包子呢。
没收了，卖了钱，他和翟大拿四六分成。
易大彪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鱼装进袋子里，累的满头大汗，背起来就要走。
富贵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敢……？”
“呦呦，瞧你那德行，想杀人啊！”
易大彪和翟大拿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在密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