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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钧一发(1 / 1)


大雨瓢泼,两个戴着斗笠的人走进祈风县最近很出名的医馆。

看店的抓药郎有些嫌弃他们把干净的地板弄脏,没有好气道:

“两位,今日大雨出行不便,老爷休假,抓药呢我可以勉强代劳,看病吗就算了。”

来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眉毛一挑,冷肃道:“我们就是来看病的,黄医师在哪?有天大的急事你耽误不起!”

沙哑的声音让抓药郎心中一跳,莫非真是有大来头的?

“两位且慢,待我煮两杯茶慢慢说,老爷真不在馆内,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说着转身就去提茶壶准备烧水。

“立刻带我们去找他人,马上!”

冰冷的剑锋压在抓药郎的肩上,他脸登时红得像苹果,却敢怒不敢言。

丢下手中茶壶,抓药郎愤愤一句:“跟我走!”

说罢伞也不拿冒着大雨先一步出门了。

……

十几天的疾驰奔赴,不是一个小孩子受得了的。

每天只有三四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精壮的成年人尚且难熬,更别提杨慎一个十岁的小孩了。

在第四天的时候,杨慎就已经不能坚持在马上颠簸了。

裴渊渟无奈只能买下一辆马车,雇了个车夫,两人乘车。

行程速度自然慢了许多。过关过卡又要频繁出示文书,等待审批通过,耽误了不少时间。

即使这样在第十七天的时候已经离上京不到两百里的祈风县了。

这时杨慎病了……

他此时很虚弱,他觉得一切都很虚幻。在他的构想里很多事都不重要了,此时能够吃下一碗饭才是最重要的。

“明显是舟车劳顿,睡眠不足,导致体内阴阳失衡,出现的身体气息紊乱……”

“这两天好好休息,用我开的药方调理一下。如果能找来一位练气士道人辅助调理气息,会见效更快……”

黄医师舒展眉头,放下杯中的尿液,洗过手后重新帮杨慎穿好衣服。

“你们也真是的,让一个小孩子这么劳累。我刚检查他的身体明显是个强壮的娃,被你们折腾成这样。”

略有深意的瞥了裴渊渟等人一眼,黄医师漫不经心道:“呵……不用想着怎么花心思封我的口,我一闻你们的味就知道你们是宫里的人。”

“我是闲云野鹤跟谁都谈不上利益牵扯……”

黄医师哼着小调,轻巧地收拾着自己稀奇古怪的道具。

忽然转身看了一眼杵在门边的裴渊渟说:

“我观你气息稳重,如渊似渟,想必是懂得练气之法,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是得护短的,让你两个手下跟我家阿和道个歉吧。”

裴渊渟微微作揖,上前递过一方小印:

“理所当然,我还想黄医师是不是此黄医师,难得在这个小县碰到真神……久闻不如一见,惭愧”

黄医师略显惊奇地看了眼裴渊渟,有些疑惑地接过小印。

打眼一瞧,瞳孔一缩,急忙掏出袖中小帕略微擦拭,小心退还:

“不敢当,以后天高路远有缘再见!”

说罢黄医师提着医药箱就走,有些慌不择路。

裴渊渟收敛神情,走到杨慎身边,将其两手摊开,搬动指节结印,让其两腿微屈。

调整好呼吸节律,鼓动周身大穴,右手接连放在杨慎腹部、胸部,以自身气息律动、调节带动杨慎的气息、呼吸运动。

梳理半刻钟后裴渊渟突然撤手,暗忖道:

“不行,两天时间非常关键,那些大臣世族一个个手眼通天,心思似鬼。

皇后未必能坚持弹压这么久,晚一天都可能崩盘。

太后年纪大了神志不清,要不然好办得多……”

眉头越皱越紧,饶是他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此刻也有些犯难了。

每临大事有静气,裴渊渟默默告诫自己。良久他想出一个比较冒险的办法。

杨慎体内气息失调,多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每天给他渡气调理所致。

如果不这样做,杨慎压根也撑不到现在,长途奔波换马不换人,十日三千里可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目前最好的方式是调养身体,以外部手段引导气息稳定,如同“修渠引水”,见效较慢。

还有一种是从内而外这样“万水归渠”,见效奇快……

理论虽好,实操却难。

在病重之际进行引气触发气感……没人实践过,起码没听说过。任谁都会在状态最好的时候尝试。

“慎皇子,能听见我讲话吗?”

“嗯,我好些了,裴主事你说吧。”

“我现在跟你说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嗯嗯,我听着。”

杨慎靠着床头坐起来,感觉现在精神好多了,身体暖洋洋的。

殊不知是因为裴渊渟给他渡气,活化了下身体机能,只是暂时的。

“殿下你说我们的世界是由什么组成的……”裴渊渟注视着眼前这位小皇子。

“很多教派有很多说法,但是普遍较为认同道祖《气经》里面的说法。

他老人家说万物都是基于‘气’产生的,气分阴阳,又分五行,气可以存在任何地方,也是组成一切的基本单位。”

“我们人要呼吸,树木也要呼吸,鱼鸟也要呼吸,天地川泽都离不开‘气’”

“古人很有智慧,但他们生来羸弱,被凶兽猛禽捕食,被疾病天灾杀害。”

“于是古人利用自己的智慧,观察事物运转的规律。

他们一开始发现,我们可以通过呼吸调节自己身体的爆发力……

后来通过总结和锻炼,可以通过特殊的呼吸方式保留‘气’的能量。

在关键时刻活化自己的身体机能爆发出极大潜力。提高力量、速度、耐力……”

“经过很多年的演变,在道祖《气经》,地祖《演气论》,皇祖《气术》三部经典时达到成熟乃至巅峰,史称三祖时代。

这种人被称之为练气士,大成就者甚至拥有神鬼莫测的能力,当年元帝……”

裴渊渟突然不再说下去。

杨慎往前挪了挪,不由追问道:

“为什么不说了?”

“时间紧迫,慎皇子的病要紧。”

裴渊渟转身从旁边拿起一只木盒打开,顿时有股寒气扑面而来。

“此为冰心石,是练气士在练习呼吸吐纳时稳定狂暴气息的常用消耗品。

一般来说,练气与修身是齐头并进的,甚至要更早打熬身体,以强健的体魄去引气入体才能避免身体被狂躁气息损伤。”

“不过现在没有办法,而且也不是要引气入体,殿下你体内已经有一部分‘气’。

你现在要做到的只是初步能够去掌控它们,让它们别乱跑就行了。

所以越过引气,直接进入气感,感受气并操纵它。”

“气感一般几个时辰就能够有所成效……”

裴渊渟面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

杨慎现在还是很懵,虽然听他讲了一些原理,加上这段时间每天会被裴渊渟“调养”一到两次,有了些熟悉感,还是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

“具体该怎么做呢?”

“殿下看过《气经》?”

“能背下其中《经义篇》”

裴渊渟有些犯难,拍了拍剑柄。

一般在世流传的也确实只是《经义篇》。后面的《悟道篇》和《飞升篇》都被管控起来了。

“这样吧,我给殿下念《悟道篇》中的气感部分。殿下再同时用我之前路上跟你说的呼吸方法、停气步骤、运气路线,看能不能抓住那一瞬灵感。”

咬咬牙,裴渊渟决定尝试一下。

他害怕杨慎忘记了,又跟他说了一遍,保持什么样的动作吸气多久,气进入体内停在哪个穴位,停多久,什么时候又该换什么动作,什么时候又该吐气……

这是这些天他教给杨慎的一门独特功法——《玄微诀》。

好在杨慎目前还算清醒,这段时间又高度紧张,这些全牢牢记下了。

随着冰心石寒气大盛,裴渊渟用他独特嘶哑的声音有节奏念道:

“神晶交柄,九气杨霞,三六穴洞,天阔地宁,碧落凝真,炎灵散景,回风混合,月壁泫波,圆罗灌气,飞动八门,无有滞凝……”

“运气一转,周视无极,澈然洞观;运气二转,语音轻妙,化度方来;运气三转,一神应灵,万神合真;运气四转,身透体明,一念三清;运气五转,神行无迹,倏忽周遍……运气九转,形钟为气,气钟为神!”

裴渊渟念完气感部分玉宸感悟这一段就停住了,因为这些不是方式方法,需要自己去悟。

每个人想法和经历是不会一致的,所感悟到的也会有区别。

这一段已经够了,能够悟到就能,悟不到念再多也没用。

杨慎此时有些恍惚,裴渊渟的话好像从天边传来,忽远忽近。

自己潜意识做着在脑袋里构思过多遍的动作,调整呼吸节奏,运气停穴,时而身体燥热,冰心石的寒气传来压下去又冰冷异常……

人的身体有多少穴位没人能说清楚,每个人的穴位也不一定全是一样的,不过基本有三百六十处大穴,遍布身体各个地方,经脉交叉星罗棋布。

迷迷糊糊中,杨慎有些好奇,运气九转……为什么要九转?为什么经文中的效果自己都没有?

想不通,他也就不去想了,脑海里总是回荡着“形钟为气,气钟为神……”

杨慎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我这是死了吗?变成鬼了?”

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却又睁不开眼睛,只感觉胸口和腹部闷闷的,被什么东西压着起不来。

他气极了,自己把这两处东西移开就能飞起来。

他感觉能用身体去挤压它们,把它们全挤到腹部去再挤出体外,反正自己现在像一团气一样轻。

经过不懈的努力他成功了,那重量消失不见了好像在腹部就像蒸汽一样消散了,自己越来越轻……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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