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
饭桌上的气氛微微凝滞了片刻,在视线交错之中,苏祈夏首先开口。
“因为......我的妈妈也是一名「织命人」。”
苏祈夏的语气有些低落地说道,陈言安讶异的注视着对方,没想到队长,居然也和「织命人」有关?
饭桌上的众人竖起耳朵,听着队长讲述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瞒你们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没见过我的妈妈了,已经快忘记了她的模样了,可是我每次做梦,都会梦到小时候的一个场景。”
“梦到她拉着小小的我的手,在灿烂的花海中对我笑着说:”
“看,是「盛夏」。”
苏祈夏在「盛夏」两个字加重了读音,视线流转间,某种哀伤透过了平静的表情表现了出来,似乎这两个字,对她的印象很深一般。
“我明白的,「盛夏」是一个很重要的命运节点。”
“妈妈在提示我,以梦的方式告诉我这个节点,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到达「盛夏」。”
“从小,我的家里面就发生过各种各样的诡异事情,比如半夜三更在过道里面来回走动,发出尖锐的摩擦骨头声音的黑影,会唱歌跳舞,脸上涂着两点殷红的怪异纸人,以及举着屠刀,窥伺在窗户外面的恐怖鬼影。”
“小时候的我好害怕......但是我的爸爸还有我的朋友们,他们都看不到这些,只有我的妈妈能看到。每一次恐惧的时候,都是她抱着我哄我入睡。”
“最后妈妈牵着我的手,带着我找到了沐博士。”
“在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而那些诡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身边了,就像是我小时候做的一份虚无缥缈的梦.....”
“沐博士说,妈妈她去处理属于她的那一份命运了,我的妈妈,是一名「织命人」,我做的那个已经接近模糊的梦境,是妈妈跨越命运给我留下的一个启示。”
“而我的父亲,也在几年后,在一场突兀爆发的B级诡异事件之中,被诡异侵蚀......去世了。”
“在那之后,我创立了「盛夏」小队。”
“虽然「织命者」很厉害,可以预知命运,修改命运......”
“但是我希望在哪一天,我可以凭借着我的灵思能力,找到妈妈告诉我的那场「盛夏」。”
苏祈夏眸光坚定地说道,周围人隐隐都被她的这份情绪所感染。
“这就是我的理由。”
苏祈夏一脸不在意的神色,陈言安从中看出了一丝隐隐的悲伤。
饭桌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这时,温楠沙哑的声音传来。
“锵锵,到我啦~我呀......”
“我是从A级诡灾.....「地府」,里面跑出来的幸存者。”
“当时和我同行的,有整整一公交车的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怎么样......我厉害吧~”
温楠试图用那种一直以来的欢乐的语调说出这番话,但众人却只听到了哽咽的哭腔。
“在「地府」里面没有时间观念...我的「鬼来电」这个能力,也是我一个人在「地府」里面,太孤独了,才出现的能力。”
“我讨厌诡异,讨厌死了.....为什么它们偏偏让我活下来,为什么偏偏只有我,要面对那些死去的同伴,我连一个可以聊天的活人都没有。”
“我不需要「火种」的,我一直都不需要的!我只要....我...”
只有一个人存在的诡异世界,而能够和自己聊天的人.....鬼也不是活着的,那副场面光是想想,都让人感到一阵心理不适。
而温楠却能够在这种环境里面逃脱出来,平时还可以保持着欢声笑语......
苏祈夏揉了揉温楠的头,迎着她闪烁着泪光的眸子,打断了她的话语。
“好啦小楠,都过去啦,你现在还有我们呢。”
温楠的头在苏祈夏的掌心间蹭了蹭,眼眶微微泛红。“所以我和祈夏姐一样的,讨厌这个充满诡异的世界,和有没有「火种」完全无关。”
卢长关瞅了瞅四周,见沐天光没有开口的意思,思索着说道。
“我的话,我没有像队长和小楠他们一样的经历,我的经历很简单。”
“从小我便对疼痛有更高的承受力,或者说,我很难感觉到痛觉。”
“别的小朋友被铁钉扎了,可能会哭,而我只会平静地把它扎的再深一点,直到感受到痛感,再从肉中拔出来。”
“那种挑战常规认知的伤害体验......咳咳,的确有点爽。”
卢长关回忆着开口,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全然没看见众人望着他的神色渐渐复杂。
“忽然某一天,我发现,只要是我能够感受到痛感的东西,我都基本上受不到伤害。”
“恰好那段时间,我碰上了一起突发的诡异事件,我和那个诡异生物在那里肉搏了半个小时,这才被赶来处理的队长救下,分配到队长的小队里面。”
“然后便是一直处理诡异事件了,有一说一......只有在和诡异比拼力量的时候,只有在因为肌肉撕裂而感受到痛觉的时候,我才感觉...那是我生命的意义。”
肉搏,半个小时,诡异。
三个名字单独听陈言安都能理解,各种诡异的样子他在预知梦里面也曾见过,但是放在一起,他却难想象当时的画面。
卢长关到底是一头怎么样的人形凶兽。
“我的秘密不可以说,那个诡异会造成5类模因污染,抱歉。”
沐天光冷淡的说道,众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诡异世界一直就是这样,秘密和诡异永远都是混淆在一起,只有保持适当的未知,控制好自己的好奇心,避免了那些有毒的知识,才能活得更久。
“但我比起沐言,要更加敌视「诡异」。”
沐天光强调道,
“我一直坚信着,这是属于人类的世界,而不是诡异的世界,这便是我的理由。”
剩下没有说的人只剩下了伸手倚着头的林北,林北看着众人投来的视线,脸上的神色愈发温柔,他勾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比起你们,我是胆小鬼,我的胆量……连陈言安都不如。”
“因为我怕死。”
这一番外人听起来带有歧义的话语,此刻被林北毫不在乎的说出了口,他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掌,眸光涌动。
“但我也怕别人死,我因为在诡异事件中,同类的死去而悲哀。”
“我以前是一名医生,我能够救得了重伤的人,但我无论如何也救不了被诡异侵蚀的患者,救不了被诡异污染的人。”
“我因无法救治他们而悲哀。”
“所以,摆在我面前的路只剩下了一条......”
林北摁着眉心,脸上的神色有些紧绷,又有些怅然的开口道,
“在有一天,我发现我觉醒了灵思能力,于是依照之前接触过的超凡小队留下的联系方式,打通了沐博士的电话。”
“起初,我也因为能够庇佑末日的「火种」而感到激动,一度以为只要获得了「火种」就可以实现我的目标。”
“后来,我加入了队长的小队,在处理诡异中渐渐发现我所追求的东西,我的目标与「火种」无关。”
“只有当身上的白袍染上诡异的鲜血,只有我在第一线处理了那些诡异,我才能避免更多无关的人因此死去。”
林北拿起一旁放着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柠檬茶,示意自己谈话结束。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这场关于「理由」的谈论接近了尾声。
桌上只剩下了动筷子的声音,以及温楠时不时蹦跶出的几句话语,活跃着餐桌上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