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恩这几天心不在焉,他在思考任务上所说的,不一定到手的耕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尼格敢在耕牛上动手脚?
他不敢,他一个商人怎么敢和奎恩一个掌握土地与武装力量的贵族耍什么花样?再说了,他也没有耍花招的必要。
和奎恩的商业往来。是互惠性且长期性的,不会如此目光短浅。也不知道这“巴里”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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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夜,轻柔的雨丝如同细碎的忧愁,缠绵地抚摸着羊角村的屋顶。静谧的夜色中,唯有雨滴与落叶的私语,此起彼伏,编织成一曲迷离悠长的安魂曲。
凉风吹过,吱呀作响的树枝与破旧的篱笆格外刺耳,为这宁漆黑的夜色添上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巴里老爷的庄园位于羊角村口,俨然是这个贫瘠小村的标志性存在。巴里老爷家族代代相传,曾凭借着八头健壮的耕牛,开垦出这羊角村最肥沃之地,令村民们艳羡不已。
但此夜,有黑瘦的影子穿梭于长满荒草的田间地头,它们是那些潜伏于黑暗中的贪婪灵魂。
他们穿行如猫,身形敏捷而轻巧,仿佛黑暗与他们共舞。
雨水为其披上了一层隐形的斗篷,掩饰了一切行动的痕迹。
他们交换着手势,眼神饱含贪婪而狡黠,分工明确,悄悄点燃了村子西头的茅草堆。
雨水只是打湿表面,内部依然干燥的干柴堆很快便冒出浓烟,吸引了村民的大喊与呼救。
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从黑夜里喊醒就赶紧着急忙慌的前去救火。
而盗贼围绕巴里老爷家的牲畜圈慢慢接近,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
一声低沉而又尖锐的嘘声划破了雨夜的沉默,沉睡中的牛群被惊醒。
它们迷惑地摇晃着沉重的头颅,闷哼中带着不安。
但盗贼们出手迅速,将牛儿们紧紧拴住鼻环,它们只能得结束挣扎在雨夜中被乖乖牵走。
转瞬间,悄然流连在赵家老爷的庄园边缘。阴影中,一个鹰钩鼻的男人着蓑衣露出狡猾的笑容,带头驾车向未知的黑暗深处驰去。
其余人随即跟随,只有深夜的雨,继续声声不息地诉说着失窃之夜的秘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村民们发现巴里老爷家的牛圈里牛少了一大半。
巴里心中的愤懑与震惊。这些牛都是自己祖上的八头耕牛的后代,是自己家族的立身之本呀!自己的心在滴血呀!
“我的牛呀!这,这,这与尼格商队的交易可怎么办啊?都签了合同了。”
但远去的车轮已不留痕迹,只有雨后泥土上留下的牛蹄印记和车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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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依最近的变化让蛮牛小酒馆内的氛围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一个曾经每日只能勉强买得起稀薄酒水的酒鬼,现在突然变得阔绰了起来,如今正和渔网家族的管家布尔高有说有笑的边喝边聊。
夜幕降临,烛光摇曳中,哈依坐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木桌旁。
给巴里老爷找牛的任务也在酒馆里的议论纷纷。
哈依的桌上摆着一道道的美食:
金黄香脆的炸鱼、
炖肉香气四溢、
热气腾腾的胡萝卜泥点缀着一抹绿色的葱花,
让人一看就觉得食欲大增。更不用说,他的旁边是几罐封口依旧的酸苹果酒,此等品质,在酒馆中可是少有人能享用的。
哈依不再是那个衣着褴褛的身影,他的破旧外衣被换成了一套干净整洁的布衣,尽管不华丽,但在昏黄的烛光下,那粗布衣料透出一种朴实的光泽。
他的面颊不再那么消瘦,似乎也有了几分红润,蓄着的胡渣也被修剪干净,透出几分精神。
布尔高也是哈依的老相识。此时他正坐在哈依对面,两个人说说笑笑,尽显情义。
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人交换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仿佛在那稚气未脱的笑声背后,藏着他们只有彼此才知晓的秘密。
哈依时不时举杯邀请布尔高饮酒,两人的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散落在迷雾似的热气和肉香中。
雷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桌子旁,哈依和布尔高的交谈,尽收雷的眼底。雷只是低着头默默喝着自己的杯中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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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岩羊男爵领羊角村的巴里!”
雷返回了村子将帮巴里找回丢失的耕牛的佣兵任务,和酒馆里厄文和布尔高的异样也一同向奎恩汇报着!
奎恩心想但不管怎样猜疑,哈依和布尔高的神情松弛,谈笑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谨慎,显而易见,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与那夜深雨重,巴里老爷的六只耕牛消失的深秋之夜,莫名其妙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派马丁去羊角村一趟,通知巴里。这个任务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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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褪去了白天繁忙脚步的蛮牛酒馆,夜色如墨,唯有小酒馆还散发着橘黄色的温暖光芒。
昏黄的油灯下,人影摇曳,雷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朝着哈依那桌走去。
雷与哈依并无什么交集,都是这小酒馆的常客,也就混个面熟,却在今夜,突显出一份热忱,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奉承,对着哈依斟满了酒。
“哈依老兄,今日尽兴呀!”雷声音低沉而热情,举杯邀盟般的态度,让厄文不由得卸下几分戒备。
这两天对自己态度热切,语言奉承的人,还真不少!
无非是见厄文这两天谈笑风生。这让昔日穷困潦倒,哈依看起的酒鬼十分受用。心里的痛快,不可言表。
“嘿,雷老弟,偶尔也要犒赏下自己嘛。”哈依应和着,满面红光,咧嘴而笑,那紧绷的警惕悄然松弛。
随着酒量的不断上升,攀谈间哈依沉浸在雷的殷勤招待中,举杯间不觉多喝了几分。
酒馆内旁人的窃窃私语仿佛与他无关,夜色加深,酒意也愈浓。
终于,深夜降临,铁钟一声,酒馆老板收拾着桌椅,对着残留的醉汉们摆了摆手,
“打烊了!各位!明日再来哦!”
哈依站立起身,已感觉世界旋转。
他摇摇晃晃,却自信自己酒量过人,坚称还清醒。
透过夜色,他走出微醺的温暖酒馆,迎向微凉的户外,星空下的道路寂静而漫长,周遭除了偶尔几声蛮牛堡的犬吠。
“痛快~呀!哈哈!我~我哈依~隔~也有咸鱼翻身仗呀!”
东倒西斜,穿过篱笆旁的小径,有节奏的蛐蛐声与他脚步声交织。
忽然觉得有些尿意,低头解开腰带,对着篱笆侧的草地,松了口气。
然而,正当他将最后的温水溅到冷冷的夜色中时,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从暗处袭来。
“呼!”一声沉闷的打击,硬棍挥在哈依的后脑,世界骤然黑暗,意识渺小如同渺无音讯的流星,转瞬即逝。
哈依只觉得头部传来一阵剧痛,接着身体一轻,处在意识飘渺的边际,再无法辨认现实与虚妄。仿佛是一场奇异的梦境。
他被搁在某种温软的半梦半醒之中。未知的力量将他抛入了命运未知的旋涡,被套进麻袋的他,正像一个老狗一样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