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明是世界上独立起源,且能够持续到今的古老文明之一。在五千多年的漫长发展历程中,中华文明凭借其源远流长、坚忍不拔的特质,为世界文明的进步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璀璨夺目的中华文明,滥觞于史前时代与夏文化,定型于周秦文化,而殷商六百年的历史发展时空,正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关键性位置,奠定了早期中华文明的基石。
殷商一朝虽在早期中华文明上具有特殊的地位,却因史传文献记载上的严重匮乏,使得这一关键的断代史长期处于“空白状态”。1899年王懿荣发现了甲骨文,以及1928年安阳小屯殷墟的发掘,不断地刷新着人们对殷商一朝的认知。
这一个从未失落过的上古文化,正逐渐、鲜活地展现在世人面前,仿佛并没有那么遥远,而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我对殷商的兴趣,开始于上个世纪末启动的“夏商周断代工程”。二十多年来,我就一直关注殷商历史的研究动态、考古发掘,注意搜集、阅览与其相关的资料,也做了一些整理,很想以殷商为主题,做点什么事,但迟迟未能动笔。直到2021年大有书局出版了我的《史前中国:从智人时代到涂山会盟》之后,我才意识到该付诸行动了。
人是创造历史的主角,没有人,谈何历史?
创造灿烂殷商文化的主角,包括赫赫有名的上甲微、成汤、太甲、盘庚、武丁等君王,功勋卓著的伊尹、妇好、望乘、攸侯喜等贵族重臣,还有默默无闻的?、宾等贞人,甚至微不足道的平民、奴隶,等等,都“活”在冰冷、黝黑的龟甲、兽骨上。
就像从未消逝似的,他们静静地“躺”在甲骨文中,“沉睡”了三千六百多年,等待着世人有朝一日能去唤醒他们。
所以,除了《史记》、诸子百家等早期文献之外,我更多的是从甲骨卜辞中,去找寻拼凑殷商六百年历史的零碎信息和断断续续的线索。
收录甲骨卜辞的工具书,比较重要的有以下几种:
《甲骨文合集》(简称为《合集》),由“甲骨四堂”之一郭沫若(字鼎堂)主编,著名史学家胡厚宣负责总编,共收录小屯殷墟发现的甲骨卜辞41956片。
《甲骨文合集释文》,胡厚宣对《甲骨文合集》收录的4万多片甲骨卜辞进行校对、释读,另编成书,被史学界誉为研究甲骨卜辞的权威巨作。
《殷契粹编》(简称为《粹》),郭沫若早年考释甲骨卜辞的专著之一,精选了安阳小屯殷墟早期(1923年至1928年间)出土的1595片甲骨卜辞,详加考释、阐述,是普及甲骨学的佳作之一。
《殷虚书契》五种,包括“甲骨四堂”之一、清末学者罗振玉(号雪堂)的《殷虚书契前编》《殷虚书契菁华》《殷虚书契后编》《殷虚书契续编》四种,以及罗振玉第五子罗福颐的《殷虚书契四编》。共收录甲骨拓本5861片(其中《前编》2229片、《菁华》68片、《后编》1104片、《续编》2016片、《四编》444片),为罗氏一家数十载研究甲骨卜辞的心血结晶。
《殷契佚存》(简称为《佚》),现代古文字学家商承祚编纂,共收录了甲骨卜辞1000片,包括著录者1932年在北京收集的440片、自家私藏的560片。
《殷墟文字甲编》《殷墟文字乙编》,“甲骨四堂”之一董作宾(字彦堂)著录。两书共收入甲骨13047片,汇集了1928年至1937年这十年间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在安阳殷墟所获得的甲骨卜辞。
另有,国学大师网站对近现代著名的二十五部甲骨卜辞工具以及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纂的《殷周金文集成》进行电子化处理,大大便利了对一些重要历史信息的检索。
这些都是探求殷商六百年历史的必备工具。
除了甲骨卜辞,浩如烟海的史传典籍,如司马迁的《史记》,散见于诸子百家著作中的史料碎片,《诗经》《尚书》《逸周书》等,这些也是探求殷商历史必不可少的资料。
笔者水平有限,不可能写出一部十分可观的殷商断代史。这本小作,只是我试图把收集到的一些零星材料,用自己的认知,去拼接出一个我心目中的殷商王朝兴衰史。
作为一个普通的作者,非常清楚这样做的困难以及风险。
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将发掘到的考古材料,包括商周古遗址,甲骨卜辞、金文辞,战国竹简,还有难以数清的殷周器物,与史传文献中的某些记载联系起来,研究它们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然后用通俗的文字描述出来。
也许我的猜测和推想纯属子虚乌有,但这并不妨碍我对殷商的故事做合理推测的热情。这本《殷商六百年》就是我试图在一个既邈远辽阔又包罗万象的上古世界中寻觅的一朵思维的浪花。
我不由得想起了,两千五百多年前,有一个不知名字的古人,心思不宁地徘徊在洛邑的小河边,吟诵出一句诗: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如果可以选择,我真想回到那个神秘的殷商时代,对那段历史一探究竟!
2022年8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