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狱警看着眼前的囚犯:“嗯?你不打架,跑这儿来干什么?”
绰号叫做“军师”的囚犯不怀好意一笑:“我去拿点东西,给大家找点乐子。”
矮狱警奇了:“什么东西?”
知道是什么后,矮狱警点了点头,脸上带笑:“去吧,记得回来,不回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还有,记住你自己说的。要是你敢弄别的东西回来,我就让你把撒谎的教训记一辈子。”
“明白!”
高狱警走上前,问道:“他说什么?”
矮狱警一直止不住笑:“别管了,等着看戏吧。”
“说实话,我已经有点看腻了。”高狱警无聊道:“这威廉也真是硬得可以,别人连锯条都崩了好几根,他连道伤口都没有……”
“呼……呼……”
“哈……哈……”
两方囚犯都死死盯着威廉,累得气喘吁吁,但眼前的对方却毫发无伤。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从结果上看,你们似乎已经无力再战了?如果我的到来加速了你们握手言和的进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威廉摇了摇头。“再见,先生们——”
突然,一名抱着桶的囚犯从视觉死角中冲了出来。
“哗——”
威廉看着泼在自己衣服上的不明液体,惊诧道:“这是什么——强酸?!不对,这是——”
“呕!臭死了,谁从哪儿搞来的臭水?!”
“军师”得意地大笑:“威廉,你不是很行吗,不是品位很高吗,不是谁都拿你没办法吗?我请你用你自己刷厕所的水洗个澡,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口也!”
“……”威廉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眼前的瘦弱囚犯。
“军师”仍在挑衅:“你要干吗?打我?来啊,你刚才不是还要我们冷静吗?”
[您仍是绝望教会的重要间谍,我们仍为您保留一切职位和待遇。]
“……我无意和你们这样的粗鄙之人过不去。”威廉憋出一句话。
“软蛋!脓包!”周围的囚犯都叫骂道。
“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爱怎么做怎么做,但这些秽物伤不了我分毫,这样的下作手段除了凸显你们的无聊之外毫无作用。”威廉强忍着怒火,离开了现场。
本地派的囚犯摇了摇头:“我都有点佩服这个人了……”
“赶紧回去哭吧,记得上床之前换套衣服,免得把你的床铺也弄得臭烘烘的,哈哈!”苦难派的囚犯朝着威廉的背影喊道。
矮狱警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就问你怎么样?”
高狱警也笑了:“我非得给苦难派那小子加餐不可——等下,那我们刚才打的赌怎么办?”
“当然是我赢。”
“你说什么?”
“忘了我说的话了?我赌的是‘本地派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你个油嘴滑舌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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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你怎么样,他们没伤到你——”瑞克迎上前,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呕……臭死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威廉“波澜不惊”道:“一些暗算,不必介意。”
“他们怎么能这样?!”瑞克皱起眉头。
威廉直视着对方:“你有多余的囚服吗,借我一套。”
“可我也只有一套换洗的……”瑞克低下头。
威廉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开口:“麻烦你回自己牢房等一会儿,我去擦个身子,洗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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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威廉看向瑞克,此时的他犹豫的抱着一件囚服。
瑞克有些意外:“你穿的是湿衣服?抱歉……我刚才不该那么吝啬,我把自己换洗的囚服给你带来了。”
威廉在心里笑了起来:“这种天真的同情心……我已经等不及看这个蠢货读信之后的蠢脸了。他已经足够感激我了,接下来就是稍作引导,燃起他的仇恨……真幸运啊,我短暂的入狱时光中还能有这么一个消遣。”
“威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瑞克将手放到他的眼前晃了晃。
“没有,没有。还是说你的事吧。”威廉回过神。
“报告里面说,你的肝病是酗酒导致的,虽然你入狱之后不再接触酒精,但工作中接触的化学制品仍然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医生亲口跟我说,再这样下去,你的预期寿命就不太乐观了。”
“天啊,我的妻子,我七八岁的孩子,我害苦你们了,我真的是……”瑞克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威廉从柜子夹层中取出一封信:“说到这个,医生不光给我看了你的检测报告,还把你妻子寄来的信给了我。”
“信?帕蒂给我写信了?为什么会在医生那里?”瑞克很激动。
威廉叹了口气:“医生说,是为了你的健康考虑,他不想让你太过激动。但他已经把你的状况告诉我,现在再瞒着你这封信的事……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瑞克手忙脚乱地接过信:“谢天谢地,帕蒂给我来信,我就算死在这也值了!她说什么了?”
威廉故意卖关子:“这个嘛……你自己看吧。”
同时,威廉也在心中说道:“但愿我上周熬夜模仿的笔迹和他老婆的足够相似。”
[我怀着悲伤的心情通知你,这样的生活我再也过不下去了,我决定嫁给比尔——]
“什么?!”瑞克瞪大了双眼。“我——威廉,这真的是——帕蒂要嫁给我十五岁的弟弟?!”
威廉到惊讶程度也没好到哪去,心中咆哮:“见鬼,他弟弟叫比尔?!”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叫这个名字?”
“其他人,其他人……迪金森家的木匠,我入狱前刚死了老婆的那个?!”瑞克一拍脑袋。
意识到这点后,瑞克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我——我要当面找帕蒂对质!她怎么能因为这种事就抛下我,让我们的孩子管那个又老又瘸的木匠叫爸爸?!”
威廉低下头,尽显绅士风度:“我很抱歉,瑞克。”
“威廉,我真是——我不知说什么好,如果不是你把这封信带给我……”瑞克泪眼婆娑,透露出的目光却十分感激。
威廉却打断了对方的道谢:“瑞克,现在不是说谢谢的时候。”
“不是说谢谢的时候?”对方疑惑地问道。
“我们都知道,在源灾大陆,一切都逃不开金钱或权力的支配。你想,为什么帕蒂会跟那个木匠跑掉?因为钱。”威廉如此说道。“你进了监狱,成了她的负担,所以她宁可嫁给一个又老又瘸的家伙,也不愿继续留在深爱着她的你的身边。如果你想复仇……”
“复仇?不,我只是想当面问问帕蒂……”瑞克没有回过神来。
威廉接着质问道:“然后呢?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她?就算你想放过她,难道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以为帕蒂爱你,你也爱她,可是在源灾大陆,爱能卖多少钱?帕蒂背叛了你,她还要教你的孩子学会如何背叛自己真正的父亲!难道你心中没有一丝愤怒吗?”
瑞克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威廉,求你别说了……”
威廉在心中说道:“这个天真过头的傻瓜……看来我得说得更直白一点。没问题的。就算告诉他我很快就能出去,这个蠢货也不会嫉妒,只会羡慕我。”
他抬手握拳:“现在我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金钱和权力攥到自己的手里!”
“金钱……和权力?这些东西怎么让我夺回自己的孩子?”瑞克看着他。
威廉继续说:“有了金钱,你就可以交一笔保证金,通过假释离开这个鬼地方,从帕蒂手里把自己的孩子抢回来。”
“我要是有钱,一开始就不会被人陷害……”瑞克喃喃道。
“那就只剩权力了。”威廉自信一笑:“不瞒你说,我在这座监狱内外都有一些关系。我有一些很可靠的朋友,他们过段时日就会把我捞出去。”
“真的?”瑞克的双眼绽出光芒。
“瑞克,瑞克·格雷!”就在这时,矮狱警在栏杆外大声喊道。
瑞克连忙回应:“是——到!”
矮狱警指了指外面:“出去,有人找你。”
瑞克低着头:“好的……”
狱警狠狠地敲了栏杆一下:“别磨磨蹭蹭的!你这个走了狗屎运的混蛋,你家里人筹到了足够的保证金,赶紧去办你的假释手续!”
“?!”瑞克瞪大了眼睛。“天啊——我——是谁……是谁给我筹的钱?我的父亲吗?”
矮狱警啐了一口:“别问东问西的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出去!”
瑞克举着双手:“求您了,请您告诉我,究竟是谁给我交的保证金?”
矮狱警不耐烦道:“啰唆!是个叫帕蒂的,和你一个姓,满意了吧?赶紧滚!——哟,‘同事’,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可能有人给这个穷鬼交保证金?难道是你们——不,这不可能!”威廉怒目圆睁。
“当然不可能,谁会为了一个囚犯掏钱?”矮狱警摇了摇头。“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的这些小把戏。你爱‘交朋友’的习惯已经连典狱长都知道了。他特地让我来看着你一点,别让你搞出什么乱子。”
“所以还是你们?”
“别搞错了,这家伙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他老婆好像是卖了房子还是怎么样,反正凑够了保证金,就这么回事。”矮狱警笑了笑。“要说我们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我们只是小小地拖延了一下办事手续而已。”
“拖延?”威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矮狱警随口道:“我们一周前就知道他老婆凑够保证金了。”
“?!”
“这一周看你跑上跑下,拿自己那点可怜兮兮的钱到处打点关系——噗,噗哈哈哈哈!”矮狱警笑得直不起腰来。“现在你兜里还剩几个子儿?”
威廉目露凶光。
[只要您在监狱中表现良好,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一定还您自由,并给予您加倍的补偿。]
他双手握住的栏杆,开始发出分崩离析的悲鸣——
矮狱警见此,后退了几步:“糟糕,你想来真的?”
——然后又沉默。
“……怎么会呢。”威廉极力压抑住怒火。“只有愚人才用暴力发泄自己的愤怒。你很快就没机会再见到我了,粗鲁的狱警先生。”
矮狱警直视着对方:“怎么,也有人给你交保证金?”
“保证金……当然会有。”威廉憋出一句。
“那就更有趣了,既然有人给你交保证金,为什么你还没像那个瑞克一样走人呢?”矮狱警无情嘲笑。
“……浅薄。”威廉涨红了脸,反驳道。“你以为真正掌握着金钱和权力的人会用钱从监狱里捞人吗?”
矮狱警不以为然:“嗬,口气不小。”
“陈述事实而已。”
“那我就祝你早日被人捞出去,而且是不用钱的那种。”矮狱警话锋一转。“但现在你还是曼斯菲尔德监狱的犯人,懂吗!懂就拿着这个桶和这瓶清洁剂,你还有C区的厕所没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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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教主:
祝您一切顺利。
我在凌晨的曼斯菲尔德监狱里给您写信。
这里的情况同我潜入时相比,没有多大变化。狱警们耀武扬威、无所事事,犯人们把过剩的精力发泄在打架斗殴之中。
尊敬的教主,请务必抓紧时间营救我出狱。我深知,以您的实力,营救我这样的人不过是小事一桩。
您在信中告诉我,我是绝望教会的重要间谍,但我心里明白,我不过是无数间谍中的一个,只不过比他人多一些力量,因此多一些价值罢了。
我恳请您尽早让我离开这个地方,我害怕过久的牢狱生活会使我失去往日的锋利,不能再为您提供足够的价值。您忠实的……]
威廉在落款处停住了。
他用力握着笔杆,牙关紧咬,最终划去了原来的落款。
[您最最谦卑的仆人,威廉·姆斯。]
“这样……这样应该足够了。”威廉自言自语。“打起精神,威廉,打起精神……你是绝望教会连续五年的最佳间谍,他们不会放弃你的。他们不会放弃你的!没错,他们一定不会放弃你的。快了,就快了。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想个法子让这群下作的囚犯和狱警——”
“算了,这个还是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视角一转,一个大屏电视正播放着旁白:“威廉·姆斯将何去何从?绝望教会的教主会不会对他们困境中的间谍施以援手?请锁定58台,下周同一时间,我们继续为您带来《真实故事》第173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的两个路人齐声笑了起来。
“这节目我追定了,叫什么来着,《真实故事》是吧?”莱德看向一旁的大叔,搭话道。
伊森也笑了笑:“我就说你会喜欢的!我是这个节目的老观众了,之前在下水道我天天看这个打发日子,但像这个演威廉的演员这么好的演技,我还是头一回见!”
“看来58台也下了血本了,这么好的演员,他们从哪儿找到的?他以前演过别的吗?”莱德不禁有些好奇。
“不知道。《真实故事》这节目主打的就是伪纪录片,从来不放演职员表。”伊森摇了摇头。“可能是哪个表演学院新毕业的学生吧,我打赌他未来一片光明,前途大好,哈哈!”
“敬前途大好!”
“敬前途大好。”
“这范斯克真不错。”伊森端起玻璃杯。
“好喝吧,我的独创配方。”莱德眨了眨眼。“不过我说啊,我就一说。假如那人不是演员,真是犯人——你觉得怎么样?”
“……”伊森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突然笑道:“你这笑话讲得真不赖。”
“我不是在说笑——”
“太好笑了,哈哈。”伊森根本止不住笑。“哈哈哈哈!”
“哈哈哈……”莱德只能赔笑。
一阵音乐放完后,电视里的旁白补充道:“《真实故事》为虚构作品,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们下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