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恢复正常后,尤本伟循着轮回小助手的指路来到目的地。
先来看看装备强化所,那地方离这里不远,顺着这个惨叫声就能找到……对啊,为什么会有惨叫声呢。
本伟走近一看,饱含悲伤的嚎叫听不出什么意思,但墙上的涂鸦还在。
“**乐园,来现实世界有你好果子吃嗷,必须拆你强化所,必须打你脸!”
“你去交易街花乐园币,只要盘算好就肯定有正提升;要是在这花,不给你负提升是tm乐园的仁慈。”
“某年夏天,神皇冒险团团干部狂狐携三十万乐园币来强化,碎了三件紫装,望周知。”
“警钟长鸣。”
“警钟长鸣,再来强化我tm是狗。”
“警钟敲烂。”
“警钟敲烂,我又来了,金色双刀给乐园干碎一把,还tm有人竞技场找我对战,得买把紫武用用先。”
尤本伟沉默地看了涂鸦好一会,再瞅了眼自己的余额,嗯,别进去了,装备强化不适合他。
竞技场在装备强化所对面,看着竞技场干干净净的外墙,本伟放下了心。
【请选择竞技模式:辅助模式/实战模式】
【备注:选择实战模式的特定战斗方式时,乐园将不再保证参战方的死亡与否】
“emm……”实战有死的风险,选辅助模式吧。
【教导模式/试炼模式(暗淡)】
【备注:试炼模式优化中,暂时无法使用】
来都来了,总不能退出吧,本伟点了教导模式。
【低级镜像 100乐园币/小时】
【中级镜像 1000乐园币/小时】
【备注:中级镜像或以上可以自定义导师类型】
【高级镜像 10000乐园币/小时】
高级的买不起,低级的没啥用,尤本伟黑着脸选了中级。
眼前的场景随本伟做出选择后瞬间变化,前方一道暗色身影正缓慢构建。
【站在你面前的是:冯铁平原lv.7陷阵营士官,夏捷】
对方招了招手,面带浅笑:“你好啊,徒儿。”
身披甲胄,扎着马尾,归鞘的长刀隐而不发地挂在身侧。脸庞称得上俏丽,但瞳孔泛青,严肃时自有一种肃杀的气氛。
面对着如同古装剧中走出的女将,尤本伟双手一抬:“呃……我应该先干什么,作个揖还是拜个师?”
“只有一个小时,你我的文化又不同,就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了。”夏捷随意摆手,随后以本伟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拔刀,锋刃直指咽喉。“先练几手,看看你的水准怎么样。”
“好……”尤本伟惊魂未定地回答道,后退一步避开长刀,随后从储存空间取出海之牙。
【海之牙
品质:绿
状态:轻度破损(41/45)
类型:直刀
锋锐值:8
效果1:【海意】对战承载着恶念之人时,锋锐值增加25%。
效果2:【魂灵寄宿】可唤醒残魂安德烈帮助作战。
前置条件:力量,体力8点以上
评分:30(满评分物品为精品)
简介:狂海教会的初始长刀,承载着任何一位教徒最初的梦想。
安德烈的姓名或许无人知晓,但他的功绩永世长存。】
垂目看了物品介绍一眼,尤本伟摆好架势,可夏捷却不急着前攻,刀尖又指了指本伟身上的【沸腾痛楚】:“脱。”
尤本伟:“啊???”
异世界的人风气都这么开放的吗?咱俩是不是还没到这一步,能不能铺垫一下先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教学空间的师徒伤口愈合都会加快,但防具却不会自我修补。”夏捷眉头一皱,不懂本伟在迟疑什么。“所以我让你先把防具给卸下来。”
“那您是不是也该……”尤本伟偷偷看了一眼对方的甲胄,他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大桓羽林军的人字甲,和眼前夏捷的护甲差不了多少。
老湿你要是穿这身跟我打,那我可就给你表演个当场去世了嗷。
夏捷摇了摇头:“不一样,这里对你来说是现实,对我来说却是梦境,梦境里甲胄破损并不会影响真实。
不过,公平起见……”反正是梦里的护甲,夏捷伸长刀在甲胄各处连接处略微划动,厚重全身甲就这么脆利落卸了下来。
对方一边卸还一边哼哼,什么“朕与将军解战袍,从此君王不早朝”,异世界人是怎么知道这歪诗的……
厚重甲胄之下是件洗得发白的青衣,由于沉重护甲坠地掀起气浪,布衣略微浮动,露出节纤白的小腿。
又看向夏捷系马尾的红丝带,尤本伟不知怎么,莫名想起菜市场用红绳绑叶子的萝卜……
摇头扔掉不切实际的想法,本伟不等对方下令便主动出击,手中长刀直刺!
夏捷的技艺毫无疑问强于自己,
尤本伟若是想赢,只有一种方法。
正所谓,乱拳能锤死老师傅,因此,乱刀也能砍死老师姐才对!
面对本伟的冲刺,夏捷脸上浅笑不变,回锋轻松格挡住海之牙:“反手无力。”
随即偏刃回斩,评价道:“正手不精。”
长刀下撩,刀背横扫尤本伟小腿:“脚步松散。”
一袭青衣乘风而至,夏捷在顷刻间贴面,不持长刀的左手轻勾本伟的下巴。“反应迟钝。”
就在踉跄退后的尤本伟思考这算不算杏骚扰的时候,夏捷索性不用长刀,一个扫堂腿击倒本伟:“没一个动作像样的。”
“就你这样还想跟我同台较量吗?做你的美梦!”低头俯视着躺倒的尤本伟,夏捷一边笑着,拉了下眼皮做了个鬼脸。
“老湿这么古早的梗就不要玩了好不好……”尤本伟勉强起身,吐槽道。
“咳嗯。”夏捷咳了咳,稍微严肃了一下气氛。“你的水准如何,我已经差不多感受出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自学了很久,但是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对吧?”
“……是。”本伟在正经的时候还是不会插科打诨的,他低头应道。
“不必自卑,在我们武陵帝国里,不少前辈的武艺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夏捷长刀归鞘,安慰道。“自学,不见得就比家传的技艺要差。”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刀,是什么?”夏捷浅笑问道。
尤本伟虎躯一震,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他一拍大腿,震声道:“这我咋知道啊!”
……
面对品学兼忧尤本伟同学的消极回答,夏捷老湿并未生气,随意道:“正所谓学海无涯,回头是岸。本来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正确答案,随便说说就行。”
“嗯……”心里吐槽着夏捷吟出的第二句歪诗,本伟思考片刻,迟疑回答道。“一条潜力无限的道路?”
“不对哦。”夏捷摇摇头。
“是肢体的延伸?”
“也不对。”
“是唯一能信赖的伙伴?”
“不对。”
“是心灵的支柱?”
“是天下至道之一?”
……
尤本伟绞尽脑汁,几乎把脑子里的中二知识说了个遍,可对面的夏捷却还是摇头,笑而不语,跟tm得道高僧一样。
“都错了啊~”夏捷慢悠悠开口,表情平静淡然。“如果你是使剑的,那这些回答或许正确,但有件事你没发现。”
夏捷的语气陡然正经,她一字一顿说:“刀……它是刀啊。”
尤本伟:多新鲜呐,刀原来是刀啊,我原来还没发现呢,没有老湿提醒我这辈子都要蒙在鼓里了。
依夏捷的风格,我现在是不是要吟一句“听君一席话,少读十年书”?
但很快,本伟便反应了过来,对吼,刀是刀,但刀又是什么?
人出世以后,从剪断他脐带的剪刀开始,就和刀脱不开关系,切菜、裁衣、剪布、理发、修须、整甲、分肉、剖鱼、切面、示警、扬威、正法,这些事没有一件可以少得了刀。
人类的生活里,不能没有刀,好像人类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米和水一样。
而剑,就“高冷”多了。
剑有时候是一种华丽的装饰,有时候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在某一些时候,剑甚至是一种称呼,比如说我们一般把找打的人叫做剑冢。
有相当一部分的剑,是不需要自身有多少锋锐的。
这里点名某克里斯汀,那个剑质量是真差,随随便便就折了,因为克里斯汀的剑很容易就毁掉,所以他也是剑冢。
“根本没有那些繁杂冗长的定义。”夏捷竖起一根手指道。“刀乃凶兵,它是,也只是杀人的工具而已。”
泛青的瞳孔陡然变得锋锐,夏捷的身周涌起无形的刀兵气。
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这是从死人堆里爬回阳间的老兵所独有的气势。
尤本伟张口欲言,到最后也才憋出半句话:“老师……”
“别叫老师,听着膈应。”夏捷掏掏耳朵。“我的名字是夏捷,你叫我捷哥好啦。”
尤本伟:“……啊?”
“你这是什么反应,捷哥这个叫法怎么了吗?”夏捷歪头。
“不不不一点问题也没有……”本伟扶额,感觉头好疼。
捷哥这个称呼乍一看没啥问题,but在场的还有尤本伟这个阿伟啊。
还好这里没有彬彬,要素没集齐,不然待会儿会发生什么本伟都不敢想。
由于只有一个小时,夏捷没再唠嗑,随意道:“你先坐下来好好感受一下手中的刀,体会完了我们练练。”
“哦。”尤本伟依言盘腿坐下。
海兽皮的刀柄,上面排了几根筋络。暗灰色的刀锷由一整只硬质珊瑚打磨而成,刀身挺直不弯,如果细微按压,能感受到小裂缝带来的刺痛,刀锋处光滑如镜,没有血槽刻划,狂海教廷制造这把刀时,或许只想贯彻最极端的锋利,刀身材质选用海兽的尖牙,锋锐胜于同品级的金属。
刀长约130厘米,驻地时想必会有些困难,比尤本伟腿还长,要想驻着还得先破坏地板。
难怪之前的对决自己的攻击会被轻易化解,海之牙所被铸造出来的意图就是刀刀见血,砍的东西基本都不是人,留血槽加出血量干什么?砍不破鳞甲怎么办?刀兵间的角力、划刃、格挡更是不用考虑,因此没有做成弯刀,更没有冶炼金属留血槽的必要了。
尤本伟睁开双眼,坚定道:“我已准备完毕!”
哇,雪亮的刀光直接占据整个视线,等下为什么是个老师都得砍自己?
“捷哥不要啊——”本伟发出惨叫。
“听话,让我砍砍!”夏捷狞笑着斩下一刀。
整个训练空间中瞬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希望人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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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徒儿,学得挺快。”夏捷单手撑着膝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咧嘴笑道。由于刚刚的对决过于激烈,脸颊变得些许红润,居然显得有些妩媚。
然而对躺在地上死一半的尤本伟来说并非如此,毕竟自己要是血溅夏捷老湿脸上了那脸颊一样红润……
等下,为什么自己躺在地上的操作越来越熟悉了,这是什么专业失败者的结算动画吗?
见本伟不回应,夏捷也不尴尬,自顾自凑近尤本伟,碎发垂落在本伟脸上,感觉有些痒痒的:“反正也没多少时间,咱先聊聊呗。”
“……聊什么?”还好声带没给斩断,尤本伟飙垃圾话的能力是一点没减少的。
“你那边怎样?反正冯铁平原不是啥太平地方,年年都有战争,最近我们刚刚打退北方的蛮族,伤亡惨重。”夏捷放下长刀,歪着头用手指绕起长发,本伟很想提醒对方靠太近了,但怕又挨上一刀。
尤本伟想起自己所在的现实世界,心中思绪万千,但最后只是憋出了一句话:“我们……至少自己国家是打不起来的。”
“没有什么大的战争?那你们的世界应该很美好吧。”夏捷微笑着,青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一种期盼。“你爱自己的故乡吗?”
“……”尤本伟不知该怎么回答。
“怎么?难道你是讨厌故乡的那种类型?近乡情更怯,十步杀一人?”夏捷捉挟一笑,似乎很得意自己做出的歪诗。
她伸出手:“乖徒儿,有空的话来我故乡看看呗,我请你喝新酿的菊英酒。”
面对夏捷微笑伸出的纤手,尤本伟下意识往后挪了半寸,竟然有一种面对当时玛茜娅的感觉。
本伟慌了。
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一个对世界充满不屑的人,最讨厌、或者说最畏惧的,就是有人要燃起他心中的希望。
尤本伟已经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善与恶,不相信生活中真的有什么美好,不相信世界真的活着。
他就像一只生活在地下的鼹鼠,看到有光到来,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本伟不想知道那束光是残缺的萤火还是伟岸的太阳,他怕自己被烧尽、也怕光线被遮蔽。
望着那只手,尤本伟一向话痨的嘴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时间仿佛被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