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吴月凡连续几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初春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吴月凡关紧了门窗,可是细雨绵绵的声音还是像针扎皮肤一样异常刺耳,雨声中还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呼喊声。
吴月凡用棉被蒙住头,可是那女子的呼喊声越发清晰。
“吴月凡,救救我!”
“吴月凡,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你再不来,我真的要去找夏有文了。”
吴月凡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来。
“是月绮罗,她一定出事了。”
吴先生不假思索地换好衣服,穿上那件有型的风衣,戴上礼帽,走出房间。
已经是子夜时分了,小雨还在下个不停。
他开着轿车穿梭在细雨中。
快到火车站了。
刮雨器在不停地晃动,突然吴月凡透过刚刚刮干净的车玻璃,看到一个穿着军装打着一把雨伞的男人站在路中间拦住了他的车。
那人剑眉星目,灿若星辰的眼睛似乎可以穿透车窗玻璃和吴月凡对视。
吴月凡猛踩刹车,对着张显宗做了一个上车的手势。
张显宗收了雨伞坐上了副驾驶座。
吴月凡有些不耐烦的对张显宗说,
“有话快说,找我什么事?我还有急事,只能给你十分钟。”
张显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弹壳,
“是你的人干的吧!如果不是楚大探长的提醒,我还不知道天津藏着一个如此优秀的狙击手,距离八百米,一枪毙命,兄高手中的高手。”
吴月凡皱了皱眉头,
“楚乔?你和楚乔认识吗?狙击手的事我好像不需要向你张显宗交待什么?我可以说我和这个狙击手毫无关系吗?”
张显宗冷哼了一声,
“好吧!我明知道你不会承认我何必多此一问,下次直按禀报督军上门抓就是了。”
吴月凡转过身看着张显宗的眼睛,
“你不会这么做的,言归正传吧!你深更半夜拦我的车,给我个正当的理由。”
张显宗叹了口气,
“好吧!
我想说你吴月凡能不能别在月绮罗面前扮演痴情的夏有文了。
已经两次了,事不过三哈!
你再演下去我就会看吐了,只有月绮罗傻傻的信以为真,你这样会害了她。我张显宗求求你了,行行好,行吗?”
吴月凡有些想笑,又控制了一下,
“好,张显宗,我绝对不会再装夏有文了,尤其在月绮罗面前。
这两次我都是逼不得已,但凡…”
吴月凡话没说完,被张显宗打断了,
“但凡你有一点人性,都不能再装十三了,好了,没别的事,我走了,今天晚上不对你说这些,我没法睡觉。"
吴月凡望着张显宗离去的背影,
“我又何曾睡个好觉。”
“卖馄饨喽!”
火车站档口传来熟悉的吆喝声。
是老薛,雨好像停了。
吴月凡突然觉得有点饿,他把车子停在馄饨铺边上,下车走到馄饨铺坐下。
这个时候,馄饨居然还有好几个客人,隔壁的汤圆年糕店也有人在吃东西。
吴月凡坐下之后大声对老薛说,
“老板,来个大碗馄饨,你这生意可真好。”
老薛一边忙一边说:
“都是码头上扛包干苦力的,苦命人,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苦,早上得吃顿饱的。
“得哩!大碗馄饨一份!”
不一会,老薛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馄饨放到吴月凡面前。
“刚才没事吧?”
老薛小声问。
“没事,放心,待会我要去趟黎云县。”
吴月凡也小声说。
“很急吗?我有重要情报要汇报,七点去教堂告解室,这儿不方便说。”
老薛小声耳语。
吴月凡点了点头,
“没问题,七点教堂见。
吴月凡吃完馄饨后,看了看时间,二点半。他付完钱后,开车前往圣安街的圣约翰天主教堂。
天刚蒙蒙亮,雨后的太阳好像一颗璀璨的宝石,一点点突破云层绽放光芒。
太早了,偌大教堂里只有零星几个基督徒在做晨祷,吴月凡和老薛一前一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分别走进了两间相隔着厚厚窗帘的忏悔室。
吴月凡,
“说吧!什么情况,?这么着急?”
老薛,
“月凡,上次配合我们去汪进尧废宅的楚小姐知道你我的身份吗?”
吴月凡,
“放心,她并不知道,她身份特殊是天津市商会会长楚南雄的女儿,关键时刻可以给我提供很多帮助。
老薛,
“月凡,昨天晚上,我听一个客人聊天说看见那个楚小姐在日本人的俱乐部喝醉酒跟日本人搂搂抱抱的。”
吴月凡皱了皱眉头又叹了口气说,
“楚乔其实是在跟日本人周旋,她本身恨日本人,据我所知她母亲就死在日本人手上。
上次在米高梅就是她行刺的古钿四郎。
可惜失手了。
老薛沉思了片刻之后说,
“月凡,我觉得这个楚乔有问题,我听我的客人说她会说日语,还会唱日语歌。
虽然她很可能去日本留过学,但是我感觉一个中国女孩,哪怕是从欧美留学回来,也不会如此不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是根植于内心深处的。
你千万别说因为她是国民党特务,你和她是皇埔军校的同学她受过特训。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一个习惯色诱的女孩,我总觉得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以后最好别跟她见面了。”
老薜说到这里,突然觉得隔壁告解室里有细微的响动。
“什么人?”
老薜厉声问道,同时手放在别在腰间的手枪上。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隔壁告解室,汪诗诗正坐在椅子上双手合掌紧闭着双眼低头祷告。
吴月凡嘘了一声,示意老薛不要打扰汪诗诗。
两个人匆匆离开了教堂,分别之际老薛语重心长地对吴月凡说:
“月凡,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还有,我们两次碰头都看见了这个残疾女孩,而且你和她居然还认识,这绝对不是巧合。
以防万一,你我绝不能在这个地方见面了。
胡神父那边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能再联系了。”
吴月凡深知老薜的话句句在理,但是此刻他必须要前往黎云县,因为他的心慌得厉害,好像心脏要从胸口迸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