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青色长衫,面色苍白,身材瘦长的男人手上拿着一个弹弓,从月绮罗身后走了出来。
他在夜色中迎风而立,瘦长的身躯挡在月绮罗和旺财的前面。
星光下,他惨白的脸和唇都融合在了一起,只有那对内双的秀目中闪耀着复仇的火焰。
“汪进尧还记得这把弹弓吗?十一年前你就是用这把弹弓击中我的马,上演了一出孤胆英雄勇救少年的戏码。”
男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夏有文”
汪进尧和月绮罗同时脱口而出。
汪进尧的双腿开始打颤,他极力控制着要尿的感觉,前两次吓尿是一个人,没人看见,这一次当着几十个土兵的面,不能认怂。
汪进尧深呼吸一口气,振臂一呼,
“兄弟们,给我开枪打这只死鬼,狠狠地打。”
“且慢,兄弟们别开枪!”
大贵和小石头大声呼喊。
汪进尧一双虎目恶狠狠地看向大贵和小石头,
“你们俩个想造反吗?本督军的话敢不听?”
大贵陪着笑脸对汪进尧说:
“督军请息怒,你看看周围,那群狼真的去而复返了,而且我听说鬼也不怕子弹,你打不死他,可他会时时刻刻缠着督军,到时候督军夜不能寐可不划算呀!”
汪进尧望向周围,果然一群饿狼吐着舌头离他们越来越近。
夏有文死死地盯着有些胆怯的汪进尧,
“汪进尧,有胆你别走,来呀!朝我开枪呀!
你这个孬种,给我下慢性毒药,枉我对你一腔真诚,你却以虎狼之心待我待我夏家,你鸠占鹊巢,你忘恩负义,今天晚上我定要叫你以命偿命。”
夏有文说着张开嘴,露出两排狰狞的獠牙冲向汪进尧。
“督军,快跑呀!快上车!”
大贵和小石头惊恐万状地大声呦喝。
“啊,救命呀!”
汪进尧终于憋不住尿了,他无心恋战,仓惶地带着所有的士兵逃上了东风大卡驱车而去。
月绮罗激动的冲向夏有文,
“夏有文,你终于又出现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这里是黎云县,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夏有文冷冷地侧身一躲,
“绮罗,别碰我,我已经死了,我是鬼有阴气。”
月绮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夏有文。
“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当年我去了法国留学是被我娘强迫的,是我对不起你,可是这些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如果当初我没有去法国,每天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不会死,我以为我们的承诺可以经历分别和岁月,所以我匆匆回国和你成亲,谁知我们已是阴阳相隔。
可是我终究是嫁给你了,哪怕是你死了,哪怕你变成了鬼,我也无怨无悔。”
夏有文眼中复仇的怒火渐渐平息,他转过头去,不忍再看月绮罗。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提起。你我缘分已尽,你赶快回月府吧!”
月绮罗咬了咬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想弥补过去的错误。你可以告诉我汪进尧对你做了什么,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夏有文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他给我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曼陀罗。”
月绮罗心中一阵刺痛,她没想到汪进尧竟然如此残忍。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夏有文长叹一声,
“哎,他现在已贵为督军,你一个小女孩,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嫁了吧!比如张显宗。”
月绮罗坚定地摇头,“不,我只爱你。就算你是鬼,我也不在乎。”
夏有文无奈地叹了口气,“何必执着于我呢?我已经死了,无法再给你幸福。”
月绮罗想握住他的手,
“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们曾经的誓言,我从未忘记。”
夏有文的眼神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一切都太晚了......”
说完,他转身欲消失在黑夜中。
月绮罗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失落和绝望。
她看了看旺财,旺财会意地追上夏有文拦住他。
月绮罗冲上去欲从后背抱住夏有文。
“砰!”
一声枪响从身后传出来。
月绮罗站住转身向后看,张显宗拎着一把手枪站在她身后。
月绮罗猛地再回头,夏有文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她突然觉得好崩溃啊!
她愤怒朝张显宗大声吼叫,
“张显宗,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开枪,是你把夏有文赶跑了。”
张显宗慢慢地走月绮罗,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月绮罗,你冷静一下!”张显宗低声安慰道,“我只是想帮你。刚刚有一只野狼靠近了你,我开枪射狼,不小心惊走了夏有文。”
月绮罗挣脱开张显宗的怀抱,“你胡说,你就是故意的。你一直嫉妒夏有文,你早就想赶走他了。”
张显宗连忙解释,“我没有嫉妒他,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月绮罗,忘掉夏有文吧,他已经死了。跟我在一起,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月绮罗擦干眼泪,“不,我不会忘记他。张显宗,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我对你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张显宗脸色一沉,“难道你就非要执着于一个死去的人吗?他能给你什么?”
“他给了我真爱,他可以为我去死。
我们曾经有共同美好的少年时光,这是你永远无法给予我的。”月绮罗直视着张显宗的眼睛,“我要杀了汪进尧,为夏有文报仇。”
张显宗握紧拳头,“好,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警告你,汪进尧现在是督军,你不要轻易去招惹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月绮罗微微点头,“我知道,但我不怕。为了正义,为了夏有文,我必须这么做。”
张显宗看着月绮罗牵着旺财离去的背影,心中涌上一阵阵酸楚。
此刻的吴月凡坐在轿车的副驾驶座上,用一条毛巾擦拭脸上白乎乎的粉底,又从嘴巴里掏出假牙放好。
最后他脱下长衫穿上风衣。
后座坐着楚乔和老薛。
老薛长舒一口气,
“月凡,刚才可吓死我们了,万一汪进尧那帮手下真开枪了,你可是会被打成筛子了。
鬼可不是那么好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