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醉仙楼的客房里。
一个须发皆白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在泡茶,他看上去肤白唇红,眼神清澈。
似老非老鹤发童颜指的就是这种人吧!连他一双修长的的手也保养的白皙细嫩,没有一丝皱纹。
岁月似乎忘记了他,不配套的白发,只是平添了他几分仙气而已。
坐在他对面的老太太也是气质优雅高贵,只是她满面沧桑,眼神温柔而多情。
她望着对面泡茶的男子,脸上明明在笑,可是脸上却写满了辛酸与卑微。
余傲雪和陈青瑶阔别了四十九年后又相聚在醉仙楼的客房里。
余傲雪对陈青瑶柔声地说:
“青瑶,你看起来还好,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写信给我,虽然寥寥数语,可对于我来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陈青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之后抬起头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余傲雪说:
“我该叫你余老板呢?还是姨娘,我记得你曾经是我爹的妾。”
好似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犹如利刃扎进了余傲雪的心脏。
顿时,她的眼眶里含满了泪水。
她努力抑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已经为了这个对自己无情无义的人掉了太多眼泪了。
为什么四十九年之后仅仅凭着一封信就满怀希望屁颠屁颠地送上门来被羞辱呢?
余傲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心头在滴血,可是脸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的表情对陈青瑶说: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很忙,待会还要见汪督军。”
“哦!余老板,半小时前你不是已经做过了督军的座上客了。”
陈青瑶似乎不打算放过余傲雪,古稀之年的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酸刻薄,逞口舌之利,这还是当年那个青涩俊美的大男孩吗?
还是余傲雪从未真正了解过陈青瑶。
余傲雪无言地看着陈青瑶。
“哦,余老板能应邀而来,已经是给我陈青瑶面子了,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可以送送我和青瑶吗?
用这个。”
陈青瑶说着拿出两个小巧的雷管。
余傲雪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不起眼的东西。
黄昏时分,余傲雪一人坐在醉仙楼的客房,她已经化好戏妆,梳好头饰,长长的假发垂在纤细的腰间。
此刻的她正一针一线地在戏服里缝那两根雷管,缝好之处穿上戏服正合身。
她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虽憔悴,却依稀还有五十年前的影子。
不由得,她又开始顾影自怜了。
余傲雪叹了口气,将一封信也装进了戏服的口袋里。
是时候了送这一对阴阳相隔的男女去极乐世界了。
余傲雪最终将那两根雷管用在了自己身上,张显宗的家里。
士可杀不可辱,她就是雪中孤獓的寒梅。
月绮罗看着燃烧着熊熊烈火乱房间,热泪盈眶地大声呼喊着:“傲雪姐!”之后,脑袋被人重重一击昏了过去。
张显宗一大早被汪进尧派去城东的教堂协助警察查案。
还没到地方,心脏就不舒服了,他满脑子的月绮罗的叫声。
不行,必须要立刻、马上见到月绮罗,不然无法安心工作,月绮罗你这个魔女,今天为什么搅得我心神不宁。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重要的事,你先一个人去,我很快回来。”
张显宗对同行的拍档撂下一句话就飞奔而去,他急得真像要见主人的小狗一样,在寒风中穿梭。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轰隆隆一声巨响,几乎要震碎了他的耳膜,他的心也快要随着那声音碎掉了。
张显宗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破碎的心往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挤进人群,看到了烧成废墟的房子,和被警察抬出来的两具烧焦的尸体。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显宗声音颤抖地问道。
“初步判断是煤气爆炸引起的火灾。”一名消防员回答道。
张显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月绮罗和余傲雪怎么会突然遭遇这样的意外?
这不可能。
这时,他突然打开被白布遮盖的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脸贴近这尸体的脸使劲地像狗一样地去闻。
“张显宗,你这是疯了吗?月绮罗已经死了,她只是一具尸体了。”
满脸乌黑的柳玉霜穿着破烂的旗袍,指着张显宗大叫。
张显宗没有理会任何人,他一会哭一会笑。
他知道,余傲雪死了,万幸另一具尸体是个男人,并不是月绮罗,可是月绮罗去哪里了?一定是凶多吉少。
直到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把他拉起来,在他口袋里塞了一个纸条他才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那个士兵模样的人已经混在人群中走远。
没关系,张显宗记得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有特别重的卷烟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好像是汪督军身边的人。
汪督军身边的人,一想到这里,张显宗浑身起鸡皮疙瘩,难道月绮罗被汪督军的人带走了?
刚才那个人是敌是友?
到底是谁泄露了月绮罗在我家里的消息。
胡伯和小苹果是不可能的,难道是柳玉霜?
张显宗看着在地上一脸狼狈的柳玉霜,真想把她撕成碎片。
转念一眼,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月绮罗等着我去救,多耽误一分钟她就多一分危险。
月绮罗的脑子里一直在嗡嗡作响,她好后悔没有当着余傲雪的面叫她一声,“傲雪姐。”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很阴暗,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一个穿着军装模糊而高大的背影,背着一双大手站在她面前。
这个背影好熟悉啊!尤其是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的脑袋,这…这个人难道是汪进尧?
月绮罗的心沉到了谷底,兜兜转转大半年过去了,还是落到了这个恶魔手里。
“怎么办,这个地方除了屋顶的排风口外,只有左墙面顶端巴掌大一个窗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拿自己这条命和这恶贼拼,也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自己的三节刺刀还在身上,利刃在手应该有几分胜算。
月绮罗准备伸手取藏在贴身腰带内的三节刺刀时,才发现自己的两条手臂被吊起来栓在房梁上了。甚至她的双脚也被绳子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深深地绝望和恐惧袭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