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里死了。”莫茫面无表情地抽出一张纸巾，捂着嘴巴，认真剔起牙来。她一边剔牙，一边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李里死了！”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程可恩的眼里不再是惊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令令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要了一杯红酒，却不知道是想借酒消愁，还是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困惑；方致黎则狠狠地咬了一口东坡肉，油都溅了出来，但他似乎浑然不觉。
莫茫扫视了桌上的三个人一眼，然后放下牙签，要求服务员换了个干净的盘子。接着，他把手按在桌上，像是审问犯人似的，盯着程可恩和方致黎说道：“程可恩，方致黎，你们俩分别回忆一下跟李里有关的事情，最好能说清楚你们俩跟李里到底是什么关系！谁先说？”
莫茫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让人不禁心生寒意。程可恩和方致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
“我和李里……”程可恩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要哭出来一般。“我先说。”方致黎赶紧接过话茬，给可恩使了个眼色，夹了一块东坡肉到她碗里，“看起来你挺饿的，你先吃吧。”
“李里和我高中的时候是很好的兄弟。”方致黎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过去的时光。他一边慢慢地咀嚼着嘴里尚未咽下的食物，一边继续说道，“我们曾经一起打篮球、一起逃课、一起经历了许多难忘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是无话不谈，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
紧接着，他淡淡抛出了一句戏剧性的话：“后来，他和可恩在一起了。”中间兄弟情深的戏码好像断片了，直接跳到让人惊魂未定的关键句。
这一切仿佛都是莫茫和令令的预料中，唯独程可恩愣了下，连肉都没嚼碎就吞下去了，经过食道，虽说不够大的肉，但足够让她欲言又止了。
程可恩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大口啤酒，才彻底到胃部了。她拍了拍胸腔，把目光缓缓地移到方致黎的脸上，面部的肌肉僵硬地抽了下，才蹦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原来你早知道了？那你不恨他么？”
“恨？！”方致黎的回答是疑惑多于肯定，结果程可恩听成了“恨”。空气中不知盘旋着什么气味，一股冷流凝固住了，大家沉默着，饭局陷入了僵局。可恩一直戳着东坡肉，就差戳坏了筷子。
令令看不下去了，就夺过了可恩的筷子。莫茫在思索着，整理脑子里的思绪，再想怎么审问他们俩，套出有用的信息。她可不是来听情感纠纷的，她是个理性的女人。
终于，莫茫开口了：“李里为什么和可恩在一起了？我想分别听下程可恩和方致黎的想法。”
虽然莫茫大概知道了可恩和李里后来在一起的大致原因，但那太片面。莫茫动了动筷子，似乎在示意他们俩可以开口随意讲了。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一道新菜——清蒸鲈鱼。莫茫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嗯，味道不错。你们也尝尝吧！”莫茫微笑着说。
“这次必须我先说，我是当事人。”程可恩不想犹豫了。“致黎，我知道父母车祸死亡，家族斗争对你影响很大。那段时间，我也劝过你很久，可是你不听，你就像是疯了一样，别人都劝我离开你。和你分手后，李里一直在追求我，我对李里比较了解，知道他是个好人，其实他也是为了你照顾我，并不是趁虚而入的。”程可恩说得很不是滋味，满脸愧疚。
“替我照顾你？真是好兄弟啊！”方致黎的声音中不知道是带着讽刺还是感激，但李里已经死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说道：“为此我还曾经动手跟他打过架呢，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傻。”程可恩轻轻地咽下了一口痰，然后缓缓地说道：“嗯……方致黎，李里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会分手呢？”方致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他去英国了。”程可恩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之情，仿佛想起了曾经与李里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不过，只要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那就足够了。”程可恩和方致黎，各自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们的表情都很平淡，似乎并没有让人听出话里有什么问题。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或许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和情感纠葛。
莫茫听了两个人的陈述，心里好像有点数。令令听得还是一头雾水，希望他们描述得更加细腻，甚至希望可以把感情的事诉说得更加浓烈。莫茫看出了令令的心思，用筷子戳了戳她，并微微低头，侧过身跟她讲了讲悄悄话。
莫茫让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递给方致黎，像是客套地在说：“你还想吃什么？”方致黎随意翻了几页，很识相地点了一盘农家玉米羹。玉米是粗粮，粗粮含有丰富的不可溶性纤维素，有利于保障消化系统正常运转。
哦，题外话，方致黎合上菜单，对大家用眼神示意，笑了笑。
程可恩看着方致黎这个眼神，就像是做错了什么，羞愧地低下头看自己的筷子，手里握着的筷子像失重了一样，飘飘然，令令看出了什么，赶快让服务员加了一瓶红酒。
红酒一上来，令令就给可恩先倒了一杯红酒。
程可恩优雅地端起了酒杯，摇了摇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从口腔里吐出柔软而专业的意见：“第一：观其色，澄清、透亮、深红、有光泽。第二：闻其香，细腻、协调、柔和、且悠长。第三：品其味，醇厚、甘洌、绵延、而纯正。”她透过晶莹剔透的酒杯，攒射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眼神，直逼方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