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很敏感,察觉到了蒋丽媛眼底里的一丝疲惫。
他不想让她麻烦,便道:“不用了阿姨,我妈妈给了我零花钱,我带筝筝姐姐出去吃。”
蒋丽媛很少同意萧筝吃外面的食物,但她今天是真的疲惫,思考后点了点头,觉着陆铮这样家教出来的孩子,应该是不会吃外面垃圾食品。
她点点头,笑着同意。
陆铮便跟萧筝出了门。
陆铮带她去了自己家里,说:“我画室的钥匙没拿,我们先去拿。”
萧筝点点头,跟着他进家。
陆铮家里装饰得很豪华,每一样家具都是精致的奢侈品,萧筝如同走进了皇宫一般,虽然之前来过几次,但之后的每一次过来还是忍不住惊叹。
可这次她却想起来别的。
陆铮回房间拿到钥匙的空荡,萧筝哭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抹眼泪,不再像一年级的时候一样哇哇大哭,而是嘤嘤的抽泣。
陆铮拿着钥匙出来,见她这般,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他连安慰人,也都是一板一眼的有点冷淡。
萧筝于是哭得更厉害了,她仰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弟弟,我好像快要没有家了,呜呜呜……”
陆铮皱眉,坐在她身边拍她的背,好久才挤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别哭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萧筝抹着眼泪问他。
“那是怎么回事?”
萧筝便道:“我昨晚听见我妈妈说,她要跟爸爸离婚。因为爸爸总是顾忌工作,不理我们。”
陆铮抿抿唇,没说话。
这种情况他也遇见过,只是因为父母的婚姻好像有什么制度,很难离,具体的他也不懂,所以才不了了之。
他感同身受,安慰起人来便更得心应手了,认真的道:“这不是还没离婚吗?我爸经常说,我妈嘴硬。也许,阿姨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别难过了。”
萧筝仰起头来,认真看他:“真的?”
陆铮见她这般,傻乎乎的模样,倒显得自己才是哥哥一般,忍不住微微一笑:“我骗你做什么,我从来不骗姐姐。”
萧筝一愣。
瞬间都忘记了哭。
因为……陆铮弟弟笑起来好好看!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得更快,她没忍住伸出手捏了捏陆铮的脸,破涕为笑:“弟弟笑起来真的好好看!比我在电视机里看见大明星还要好看!”
“可是你为什么不笑,你要多笑啊!这样你聚会有好多好朋友了,班级里的同学也都不会再那么怕你了。”
陆铮因为经常板着脸,做事一板一眼的,作为班长从来不会偏心谁,一直公事公办,所以有很多同学都对他又害怕又讨厌,像极了面对班主任的心情。
陆铮拿开她的手,板着脸:“你别闹。”
“哦,”萧筝有些失望,还是不死心的 说:“可是我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不好意思,那你以后就在姐姐面前笑好了。”
陆铮觉得尴尬,揉了揉脸把她拉去洗手间,叮嘱她洗脸,随后带她出门。
他给她买了夏天的冰激凌和小蛋糕,还有一些漂亮的发绳。
孩子对金钱的概念不高,两人走走玩玩,吃吃喝喝,才磨磨蹭蹭到了画室。
见陆铮拿出钥匙开画室的门,萧筝忍不住问:“为什么钥匙不是在老师手里额,而是在你这里啊?”
陆铮道:“画室是我爸开的。”
萧筝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他这话里包含的什么意思,以至于很多年后,她都没想起来,陆铮说买车就买车,说买房就买房的钱,都来自于陆父转到他名下的财产。
画室里面没有人,十来个画架子将不大的空间占满,角落里堆满了很多色彩搭配之类的绘画书籍。
萧筝去将窗户打开,夏日的风吹进来,带着独属于八月份的温暖,吹拂在人脸上痒痒的暖暖的,仿佛能将人心底里的烦躁吹散。
她开完窗户,又坐到陆铮身边看他画画。
风将桂花的香味送进画室,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扬起,夏日的午后容易犯困,萧筝昨夜没睡好,坐着一会儿便觉得犯困,没忍住靠着陆铮睡着了。
美好的夏日,男生和女生都保持着最纯洁的童心,在画室里绘画出未来的画卷,只是梦想中的未来总会与现实的偏差一笔,一画便能将结局拉入两个极端。
萧筝睡醒来时,揉揉眼睛,发现陆铮的画上黑乎乎的一团,看不出什么,她忍不住嫌弃:“画的是什么哦。像黑乎乎的煤炭,不好看。”
“画的是姐姐。”
“什么嘛,把我画的那么丑。”
陆铮忍不住又笑起来。
萧筝看着他的笑,连接下来想说的话也都忘记了。
天渐渐晚了,夕阳落幕,陆铮收好画画的工具,带领萧筝回家。
落日余晖遍洒人间,残阳如血落在远处的山头,桂花香味时不时萦绕鼻息,萧筝觉得舒畅,笑道:“我好喜欢夏天呀。”
陆铮看她一眼,说:“等过几天你生日,我把那幅画送给你。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去画室,你要是无聊就来找我。”
“好啊。”萧筝笑。
陆铮又问她:“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萧筝懵懵懂懂,道:“我不知道,但妈妈说要做更有价值的人,能够帮助爸爸抓坏人的那种。”
“刑警?法医?”他问。
萧筝想了想,“爸爸就是刑警,但他看起来好忙,都没空陪我和妈妈。我还是选后面那个吧,可能不会有他忙,但也能帮到他对吧?”
陆铮点点头,不置可否。
送她到家门口,他还是再问了一遍:“法医每天都要见死人的,你第一次见我都能被吓哭,真的要做这个?”
陆铮受到的教育不一样,即便年纪小,人生也是有规划有路线的。
可萧筝就不,她是普通长大的快乐孩子,很多事都像是嘴上那么一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是以她点点头,并没有深思过这背后的更多关窍。
陆铮知道也问不出什么,点点头说:“嗯,快回家吧。”
萧筝笑着跟他道别,回了家。
陆铮以为她后面的日子会来找自己,但一连多天,他都没有在画室见到她。
去敲她家的门,也没有人回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