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茜当年为了她才去的爆炸现场,最后却也被她逼的跳楼。她现在甚至不知道,沈云茜到底有没有杀过人,到底有没有畏罪自杀。
她曾经试图从张承宗口中套话,但是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好拿捏,每一次都很巧妙的避而不谈。
萧筝害怕自己有一天再也离不开这个地方,或者是死在张承宗手里,她也找了笔,就着沈云茜所用的日记本将所知道的全部记录下来。
如果她死了,这个笔记本将会是最好的,直接指向张承宗的证据,只要他不发现,他永远抹除不去。
萧筝每日都很期待除夕这一天,同时心里又有隐隐的惶恐。
除夕这日,天上仍是下了雪,这天的雪下得很大,才一个早上地面就已经堆积起了厚厚的雪层。这种时候不少路段都被交警封控了,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萧筝和张承宗是在下午的时候出门的。
她穿了乳白色的羽绒上衣,下面配了一条红色的半身裙,长发披肩,一红一白的交映,让她在白色的雅净中又带了一抹火热。
这是这个月来她第一次出门。
电梯中,张承宗垂眸看她。
良久说:“见到陆铮,打算说些什么?”
萧筝沉默不语。
“可以好好想想了,我怕你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话犹如重雷击打在萧筝的心里。
她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要在今天对陆铮动手,见他信誓旦旦胸有成竹,萧筝心里涌现出惊惧。
‘叮——’
电梯门开了,张承宗走出去,却不见她动弹。
“走。”
“张承宗,我不见他了。”萧筝楞在电梯里,她在这一刻有想逃跑的冲动,然而他高大的身躯就拦在电梯门外,让她逃无可逃。
“呵,”张承宗哼笑一声,伸手拽住萧筝的手腕,“怎么不见了?一个星期前你就在等今天了。”
他说着,将她拽出电梯。
萧筝却怎么都不肯再往前走,她另一只手狠狠拽住电梯间的门,电梯有智能感应,一直未曾关闭。
她声音很坚定:“我突然不想见了,我要回去。”
张承宗没说话,脸色愈发阴沉,周遭气压低得厉害,他阴鸷的双眼死盯着她,一言不发,可拽住她的力道却在不停的加大。
见她的手死死扣住电梯门,他心一狠,后退两步,一根一根将她把住电梯门的手指全部掰开。
“你自己提的要求,我对你有求必应。”
张承宗的话说得残忍,萧筝最后一根小拇指都被他掰扯下来,随后拽着她就往外走。
她被他拽的脚不沾地,她开始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恐慌蔓上心头,她终于是态度软了下来,“我真的不想见他,今年过年我一个人陪你不好吗?”
张承宗没说话,拽着她进停车场,将她狠狠甩进车的后座。
司机已经在等,但没听见他说要出发的意思,很识趣的从车里下来。
张承宗点了一根烟。
萧筝的声音几近于恳求了,“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想见他,我求你,求你还不行吗?”
“呵,”他冷笑,偏头看她,什么也没说,只对司机使了个眼色。
司机上车来,发动汽车。
张承宗没说要去哪里,他也知道路线。萧筝见这状况,便猜出他一切都计划好了。
只要是他计划好的,又有谁能逃得掉?上次的爆炸事件,那么多人都全部被他算计在内。
萧筝慌张的手指都扣紧,她主动靠近他,去拽他衣袖,“我真的不想见他。”
他并不理会她。
这辆车贴了膜,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任何场景。
司机将他们载到了张承宗公司楼下。
他打了个电话,公司前台递了一个文件过来,萧筝做法医这行,敏锐度很高,她看出来前台对他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随后张承宗摇上车窗。
他等了许久,没叫司机出发。
直到后视镜内,出现一辆黑色的小车,车很廉价,是从租车市场租来的,隔着老远的停下。
萧筝也注意到那辆车了,但没有仔细想,她只是好奇这种顶级商业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廉价的车出现。
“出发。”张承宗说完,司机发动汽车。
因雪天路滑,司机开得很慢。
直到萧筝发现,那辆蓝色的小车一直在远远的跟着,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想摇下车窗,却被张承宗阻止,他一把攥住她手腕,沉声开口:“你的车窗一旦摇下去,我保证就会横飞一辆大货车将他的车撞飞!”
萧筝心头一惊,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他放开她,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像看垃圾。”
萧筝别开目光,死盯着后视镜里的那辆小蓝车。
顷刻之间,懊悔,担忧,思念,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打翻在她心里,将她的一颗心搅得七上八下。
刚才来的路上,张承宗并没有蒙住她的眼睛。她 清清楚楚看见了自己从哪里被带出来,然而她出来的那个地方,荒无人烟,只有潦草的几个小区,零星错落,且司机开车绕来绕去,她根本没记住路途。
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几个零星的小区,空旷的厉害,人也少得厉害,它们孤独的耸立在那里,好像边疆的军人。
她从来不知道,这座城市还有这种地方。
她想逃都不知道怎么规划路线。
她一面想,一面盯着后面的小车,忘记了去看周围的路况。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入了荒野,这儿周遭都是平地,没有树林也没有山坡,地面上的积雪明显更厚,显然没有人会来这找地方,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吊桥,吊桥下面是滚滚的江水。
水没有结冰,江水滔滔,张承宗摇下车窗,外面的冷风呼呼呼灌入车里,萧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随即听见江水拍岸的巨大声响,心跳得更快。
后视镜里的小蓝车不见了。
他们等了很久,小车又出现,但也是远远的停下了。
张承宗摇上车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