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十分清楚，自己不敢去赌。
如果赵瑞没救下来，爆炸发生，他们所有人都得交代在此地。
陆铮死死盯着那个破旧的柜子，他已经猜到，这后面一定不是墙壁，他又转头看了跟自己来的警员们，都是跟他一起共事的、出生入死的兄弟。
同样，赵瑞也是。
萧筝情绪又开始崩溃，仰头凝望着那些监控器，她愿意去换，愿意去张承宗身边，她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那些监控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陆铮就算是想对付那个柜子后面，也会被对方捕捉到他的战术。
这里是死路一条。
赵瑞和这些队员们，必须做一个选择。
陆铮纠结了很久，心跳很快，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怎么，他胸腔起伏得厉害，最后他说：“所有人，撤退。”
王硕一愣，看向他：“铮哥？”
赵瑞不救了吗？
赵瑞在房内，听见他这话，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他的反应都在张承宗的预料之中。
张承宗在那边，对电话里疤哥说：“把手机对准麦克风。”
疤哥照做。
张承宗这儿的屏幕，不仅监视了疤哥等人所在的房间，也监视了陆铮等人。
看见手机对准了麦克风，张承宗缓缓说：“陆铮，你这个决定可不是明智的。”
“萧筝我不会杀，可赵瑞就不一样了。只要交换，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平安无事。”
听见这话，陆铮皱眉，萧筝则是愈发激动。
她的情绪已经越来越难控制。
陆铮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紧，他这是无声的鼓励。
萧筝平静了些，她说：“我愿意换。”
陆铮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心有诈。他这次能做的这么阴险，把我们所有人都逼近这个死胡同，一定还有别的打算。我们不能冲动，不能自乱阵脚。”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双方坚持不下。
疤哥忍不住了，怒道：“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想不想救人了！”
说完他踹了赵瑞一脚。
赵瑞痛得闷哼一声。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无法聚焦，他的心跳开始变得很慢， 他死死盯着疤哥面前的屏幕，看着那些与他共事的伙伴们，他强撑着，不能睡，一旦睡了，没有把柄，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张承宗弄死在这里。
他不知道张承宗此人为何会这么阴毒。
外面，陆铮一步步靠近那个柜子。
然而他才迈开两步，忽然后面响起了一阵枪声。
他猛然回头，就见小高被人击中小腿，她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几个人连忙扶住她。
张承宗又说：“陆铮，别来无恙。你往前走一步，我就打你一个人。”
刚刚那枪声响起来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见，根本无法分辨是从什么地方射击出来的。
陆铮只觉得头痛。
最后他深深看着萧筝，“你愿意吗？”
“嗯，”萧筝现在无比平静，她做了决定，人一定得救。
她对于张承宗的这波操作，也是真的想了解清楚。
陆铮彻底放弃了斗争的想法。
事已至此，必须顾全大局。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不得不防。
他最终给宋周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宋队，请您指示。”陆铮的声音很坚定，很响亮，可只有萧筝听出来了，里面有隐隐的颤抖。
萧筝回握住他的手。
宋周在那边重重叹息一声：“换人是没问题，张承宗很明显不会伤害萧筝。对赵瑞却不会留情。”
“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诚意有多少。”
“陆铮，这件事的权利我放给你。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电话挂断。
陆铮死盯着那个破败的柜子，和头顶的监控，最后说：“张先生，一换二，行么?”
对方的声音特殊处理过，听不出来是张承宗，只是他故意这么说，是在引导他开口，避开这个称呼，等于某种程度承认了他就是张承宗。
日后这还能作为一个证据。
只是张承宗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说：“谁是张先生？”
又说：“一换二，可以。但我们这边的人，我来给，你没有资格选。”
陆铮皱眉。
张承宗：“你们没有资格跟我谈判。”
这是事实。
陆铮最后点了头。
点头的一刹那，他看向萧筝，满眼的哀绝。
“我等你。”萧筝只说了这三个字。
她可以给他拖延时间，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法医，只能尸检，她不会他们武警的功夫，对刑侦的天赋也远远不及陆铮。
陆铮才是正儿八经的刑警，他才是人民的一束光，人民的希望，而她不是。
既然如此，张承宗的目标是她，她就去拖延时间，等他破案，等他找到张承宗的把柄，等他来救她。
“一定保护好自己。”
陆铮低声说。
这时，柜子那边发出了响动。
陆铮等人迅速捡起刚刚扔在地上的武器。
与此同时，暗处又射击出一发子弹，这次打中的王硕小腿。
张承宗说：“陆铮，你的人不老实。再有一次，我就要打人的胸膛了。”
陆铮死死盯着后面的人，说：“把枪全都放下！”
齐刷刷的，所有人又把枪放在脚边。
陆铮很明显生气了，又说“踢远！谁也不许碰！谁要是碰了，就是害我们一个兄弟！”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他们跟张承宗完全处于下风。
因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射击的人是谁，枪法这么快这么准。
他们把枪都踢远。
“可以了么？”陆铮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是从喉咙里一个个蹦出来的。
他话音刚落，那柜子又响起来了。
紧接着，有人提溜着赵瑞出来。
看见赵瑞的那瞬间，所有人呼吸一紧。
他无法言说的狼狈，身上全是血，伤得都看不清面貌，他没有力气站稳，全靠带他出来的那个人支撑着。
张承宗说：“让萧筝过来。”
陆铮握了握萧筝的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们眼中的情绪，只有彼此明白。
陆铮说：“同时交换。”
“可以。”
那个人拉着赵瑞往他们这边走。
萧筝朝他们走去。
她停在门边，敲了敲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