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一小时前，吴珵的审讯室。
微弱的白炽灯照耀在吴珵的脸上，愈发将他脸上的丑陋亮得明显，他有些不自在，一直低着头，似乎很害怕被人看见他。
陆铮看向他道：“吴珵，抬起头来。”
吴珵犹豫半天，颤颤巍巍的说：“警官，我、我怕丑到你，我不敢……”
跟陆铮一起的宋周猛地一拍桌子，“抬起头来！杀人作案的时候不怕，现在会怕我们看见你的脸？！”
那边磨磨蹭蹭，终于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只是他还是很不自在，戴着手铐的双手很不老实，总想着试图去遮挡自己的脸。
陆铮见状，平缓的声音道：“外貌，并不能证明不了什么。这世上每个人都不一样，都是独特的，哪怕你是这个模样，你也是特别的，把手拿开。”
吴珵总算慢慢的把手挪开。
宋周倒是没想到陆铮还会这一手，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面向吴珵说道：“说吧，你买那些大钩子，是怎么运送到直播间里面去的？”
“用保洁车。”吴珵道：“我在网上买了假发之类的，装扮成了保洁员，然后用保洁车装钩子，运送到直播间去。”
“购买记录呢？”
“被我删了，我总不能还留着给你们查吧？”
陆铮瞪他一眼，“还记得在哪家买的吗？”
“美美假发店。”
“据我们了解，你不会编程程序之类的技术，那个机关你是怎么设计的？还是说，你有帮凶？”
听到这里，吴珵又把头低了下去，久久不说话。
“说话！你哑巴了！？”宋周高声道。
吴珵被吓了一跳，他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手腕上的手铐也随之发出声响，“没有，都是我做的。谁说我不会程序的，瞧不起谁呢？”
“说说看，机关程序你是怎么设置的？？”
吴珵晃了晃脑袋，说：“警官，你们这审讯室的灯太亮了，能不能调暗一点啊？太亮了，刺眼，我这眼睛一疼，我就啥都忘了。”
“……”宋周道：“别想耍花招，你家安装好的灯还能调节亮度啊？尽快交待。”
“就那样设计的呗，还能怎么设计。”
吴珵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总不能把我的独家技术传授给你们吧，要交学费的。”
陆铮：“……”
他总觉得，这次的案子，仿佛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病，无赖病。
“不说是吧？行，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杀陈玉和李薇？”
吴珵这次的回答更离谱：“因为她们漂亮，我嫉妒。”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比美，完了比不过还给人干掉？”陆铮简直无法理解吴珵的脑回路，但他知道这是吴珵蒙蔽她们的手段：“吴珵，快说，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的，说什么都信？”
这次吴珵却不说话了，不论问什么，都是在打哈哈。
最终宋周怒了，放狠话道：“你现在从实招来，可以给你从宽处理！你要是还耍无赖不肯说，两条人命，那也是死刑！”
吴珵听到这话，黑暗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惧。
不知为何，陆铮总觉得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杀人犯的身上。
吴珵又磨磨蹭蹭了半天，才说：“一个月前，陈玉来我们医院要整容。”
“当时医生不在，我作为她的助理，接待客人是应该的。刚开始的时候还好，陈玉看不起我，她觉得我丑，觉得不想我靠近她，所以从一开始我都离她远远的。但是……”
吴珵记得，那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主治医生不在，他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午觉，刚刚要睡着，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吴珵连忙戴上口罩，把自己的脸挡起来，然后去开门。
进来的陈玉穿着靓丽，打扮漂亮，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谁啊？怎么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我看你个子这么矮，身材这么小，青天白日也不做手术还戴个口罩，诶，你不是做贼来的吧？”
面对陈玉这一连串的话，吴珵不以为意，毕竟因为这张脸，他受到的羞辱可不止这一点。
他给陈玉倒了一杯水，沉闷的说：“我是医生的助理，你叫我小吴就好。医生她现在有事，来不了，你看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给我说，然后……”
“给你说？”陈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一把将他手中的水杯打掉，温热的水洒出来，满地都是。
“凭什么给你说？你也配知道我要做的项目？你说助理，谁信啊，哪个助理会向你这么落魄？！”
吴珵闻言，顺着陈玉的目光看向自己显得老旧的衣服上。他觉得脸上有些热，“我以前，也是很有名的整容医生……”
他话还没说完，陈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嚣张的打断他说：“是吗？那就倒是让我看看，你这整容医生长得什么模样啊！”
吴珵还没反应过来，陈玉便朝他伸出手，趁他不注意哗一下撤掉了他的口罩。
顿时，他的脸暴露出来。
鼻子嘴巴是歪的，鼻梁处还有一道极其狰狞猩红的疤痕，看起来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蜈蚣趴在上头，他那双小小的眼睛也上挑，眼距很宽，山海经里面的怪物都不敢这么画。
陈玉当下就被吓得叫出来声，她猛地转过身去，骂道：“你个丑鬼，简直比我小时候看得恶鬼还要吓人！还不赶紧把你的口罩戴上！你有病啊，没事长得这么丑，这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整容医生？把自己整成一个怪物？！”
陈玉经常在自己脸上动刀子，当然看得出来吴珵脸上的丑陋是因为整容失败才会这样的。
吴珵见她这样，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把口罩捡起来戴好，低声道：“对、对不起……”
这时陈玉转过来，在他还没说完话的时候，直接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丑八怪，这么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你有病啊！”
吴珵莫名其妙被她甩了这一巴掌，刚刚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