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皱了皱眉,对他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很不满。
他心里已经浮想联翩,兴许这被摔碎的花瓶是明清时代祖上的传家宝!
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不值钱的花瓶,因为丈母娘两句话,就要摔碎人家的东西,情绪如此不稳定,也难怪招到女方父母的嫌弃。
分析完这一切,陆铮甚至在心里默默怀想了一下,自己以后如果要去丈母娘家,一定要注意礼数,不能这么莽撞。
“别废话,直接说重点。”陆铮是真没遇到过情绪这么敏感暴躁的犯人,话音刚一落,蒋川立马抓着自己的头发痛哭起来。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我的未来全都被你们毁了,它曾经是如此美好!”
蒋川不停重复着“美好”,尽管他与这个词没有任何表面上的联系。
他又继续道:“吵完架之后,她说要跟我分手,理由是我就像一堆地上的一堆冷酷无情的花瓶碎片。她虽然很欣赏我,但已经决心不会跟我在一起。我挽回了很久,她冷酷得像石头,绝不肯再看我一眼!”
陆铮在笔录本上写了两个字:情杀。
陆铮接着问道:“那么,你跟那两位女酒托姐妹和两位酒吧舞男职工有什么恩怨?”
“没有恩怨。”蒋川又补充道:“他们罪孽深重,我是替天行道。”
这一次,蒋川自己都意识到自己行为的怪异,不等陆铮继续问,自问自答道:“你这个门外汉肯定疑惑,他们能有什么罪孽?很简单,那两个女的每天卖弄风骚,高价卖各种酒水,正好骗到我头上。那两个舞男,每日卖弄风骚,专门引诱有特殊癖好的富二代们。我杀了他们,帮助你们警察为民除害。”
听到讲述,陆铮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心里的想法。不过,建议你还是正视现实。”
陆铮将手边的证据复印件递过去,一份是蒋川的硕士毕业论文复印件,另一份是蒋川家的猫体检报告。
“你的动机其实很简单,你唯一的目标就是读博做学术。你分尸的目的是为了研究解剖和人体骨架结构等相关课题,你论文中这些一手数据在网络上无法查询,根据你的四份实验样本,我们的法医已经和四位受害者核对过数据,高度一致,可以判定身份。”
陆铮又将猫咪的照片和数据一字排开,放在蒋川面前,让他不得不看。
“这些猫也是你的试验品,他们身上都有不少药物痕迹,应该是你为了做受体反应的药物实验,用来辅助你未来的课题研究。你很聪明,用动物作掩护,表面上声称一切数据来自于动物数据的推算,实际上,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被你榨干了最后一丝价值。”
蒋川没有否认。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已经认命,搞半天才缓缓吞吐道:“你们什么都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
陆铮想到他癫狂的表情以及那些难以言喻的表现欲,心里对他的最后一丝理解也消失殆尽。
他直接拿起他手边的另一沓资料,说道:“我们再来看看具体案发过程,我说的时候,你可以随时纠正我。”
“你跟林青青吵架之后,邀请她到曾经甜蜜过的酒吧喝酒,希望能够挽回她。醉酒时候,林青青失去意识,跟你的关系会更融洽。后来,你无意看到她的堕胎报告,你怨恨她不跟你商量,你们在酒吧吵了起来。这一幕后来有知情人回忆了起来,跟你的脸也是对上的。”
蒋川本来沉默的听着,“孩子”这个名词刺痛了他的伤心往事,他又开口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个贱女人,亲手毁掉这一切。既然不能拥有,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所以,你是怎么做的?”陆铮把蒋川私人小窝里的DNA学历鉴定和下水道的内脏化验结果放在他面前。
蒋川无所顾忌道:“很简单,吵完架,我跟她道歉,哄着她,然后带她回家睡觉,在被窝里动的手。杀完人,我把人运到附近的化工厂。之前我跟他们合作过,知道他们私底下会走私一些买卖,那些螺旋桨旁边的东西都是他们要销毁的东西,我把毁坏了尸体特征的尸块放在那边,他们也不会在意。”
陆铮没想到化工厂跟蒋川有过合作,看来确实是报案过程中的纰漏。
继续说下去,蒋川的语气激动了几分:“我没有想到,他们厂里那么多醉汉,当天直接将垃圾丢进垃圾分装处,这样才有了四处弃尸的结果。不过这个结果,也不算坏,你们短时间也找不到我。”
陆铮想了想,这个作案和毁尸过程总体精密,怪不得花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冤枉。
“还有那两个女人,迷晕之后,我直接在酒吧后巷小森林分的尸。那两个娘炮,也差不多。熟能生巧,我懒得再去找新的分尸方法。”
蒋川的语气轻描淡写,它耸肩道:“做学术的路就是这么残酷和血腥,没有他们,我的作品也得不了优秀论文的称号。在这一点上,我倒是相信他们这些可怜的牺牲品会上天堂。”
陆铮身边的同事已经整理好笔录内容,他打印出来后交给蒋川过目。
蒋川看也没看就直接签字,自暴自弃道:“随便这个世界蹂躏我,我已经完成了我想做的一切,我不后悔。”
陆铮本来已经站起身,他又皱着眉头,怒气冲冲走到蒋川身边,拎起他的脖子,说道:“我知道你家庭不幸。你从小没有父亲,母亲还是个人口贩子,一定遭受过很多同龄人的霸凌和欺辱。所以你会在人生中遇到一丁点挫折的时候,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蒋川垂着眸子,并不言语。
“逃避是没有用的,蒋川。”
陆铮放下自己的手,平静下来,他将蒋川端端正正的按下去,让他坐下,说道:“那一对双胞胎姐妹无父无母,相依为命来到这个城市自立,他们甚至在日记本里偷偷赞扬过你。那两个舞男,辍学给家里病重的人寄钱,厌恶名利场的乌烟瘴气。他们也想继续活着,也想继续读书,享受大好的人生,你为什么要求所有人跟你一样逃避现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