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我身穿病号服,躺在了病床上。
我痛苦地发问:“关警官,我怎么了?为什么腿这么疼?”
面前的刑警关天高高地俯视我。
关天的长相有三个明显的特征。第一,他很黑,跟广市乌泱泱的黑人有一拼;
第二,他很高,一米九打不住;
第三,他很瘦,像绿豆芽垒起来的一样。他顶着一头浓密的长头发,像一顶黑帽子。
不过,这三个特征加在一起,也没有他的记事本有个性。
关天手握一个超大的记事本,比我的上半身还大。
当他翻开本子做记录时,我还以为这厮把我当成了人体模特,要作画呢。
“向彤,你大腿深处的肌肉拉伤了。”
关天坐在圆凳上,对我促狭地笑道。
我咬着牙说:“这——这也太疼了吧!”
我用手肘撑起身体,后背倚住了床头,又说:
“不对啊!为什么刚开始不疼,现在这么疼呢?”
“看来你没有运动受伤过。小妹妹,大腿肌肉拉伤后,你不会马上感到疼,但你需要躺在床上,进行冰敷,以阻止伤口感染。如果你继续运动,会加重伤势,只能吃止痛药了。”
“骨头没坏吧?”我问。
“要是骨头坏了,你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坐着,更不能跟我谈笑风生了。”关天回答。
关天扫了我一眼,笑道:“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马卞呢?”我急问。
关天有一双机警的大眼睛。他说:“死了。”
我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马卞走向我的情景。
我问道:“怎么死的?”
“你害死的啊!”关天不解地回答,用的还是惊讶的语气。
不知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就是这样想的。
我吓得花容失色。我失声道:“小哥哥,你千万别吓我,我胆儿小着呢!我喝了一点酒,结果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关天黝黑的剑眉凑到了一起。
我连忙说:“没错。”
这次,关天的眉毛挤压到一起,好像在互相打架。“小妹妹,见到警察叔叔,要说实话的哟。”
我说:“我说的句句属实。”
关天摇摇头,叹息一声,表情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关天接着说:“——就是说,马卞对你有非分之想你时,结果自己倒地死亡了。你也不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死因。”我没好气地说,“可能因为太兴奋了吧,所以兴奋死了。”
关天再次露出责备的眼神。他问道:“所以,你不知道他吃的什么药?”
“药?”我陡然警觉了,“我倒是听冯芯说过,马卞经常吃药。”
关天呵呵哒:“有病还想着非礼你,那还不直接崩掉啊?”
“我才不关心他会不会崩掉呢。我关心自己的清白。关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关天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告诉我:“向彤,难道你对马卞的死因不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说实话,我只想离开您。”
关天放下笔,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报告,说:
“这是马卞的尸检报告,死因是药物诱发心脏骤停,从而导致猝死。”
“什么药物?”我疑惑地问。
“不是。”关天颇感兴趣地打量我,“是一种叫做西地兰的药。”
“哦。”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吗?”关天脸上的好奇变得更浓郁了。
我点头。
关天撇撇嘴,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瓶药盒,在我眼前晃了晃,说:
“我搜查了你家,找到了这个。你不陌生吧?”
我厌烦地说:
“关警官,您不用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这么大个,我能看到。没错,这是我的药盒。怎么了?”
“里面装的药丸跟马卞服用的西地兰一模一样。”
我呆滞了,失声问道:“什么?!”
这药是胡宝买的给我的感冒药啊!
“这药谁买的?”关天问。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男友胡宝!”
关天笑了:“胡宝?哦,是Pinya Hu先生吧?我问过他,他说是你买的。”
看到我凌乱,关天的大黑脸露出满足的神色。
他得意洋洋地问:
“向彤,你趁冯芯忙碌时,找到了药箱,打开了盛放春药的药盒,换上了这种药,是不是?”
我说不出话来,思索着到底怎么回事。
关天继续说:“你想陷害马卞,勒索钱。”
关天顿了顿,又说:
“但你没想到的是,马卞对这种药物敏感,喝下去后,他心脏骤停,失去了性命。”
这次,我真正感到了恐惧。
我嚷道:“我没想过勒索他!关警官,是他想非礼我!”
关天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马卞吞下后,死在你的脚下。到了法庭上,十个巧嘴八哥加在一起,也不能给你脱罪。冯芯也是这样说的,说你想勒索他们。”
听到这句话后,我心里哇凉哇凉的!
“冯芯?她儿子失踪了,”我冲关天喊,“她根本顾不上我。”
“马卞的儿子马洋洋吗?”
“没错!有人绑架了他,说要两千万赎金!”
我几乎是喊出声的。
关天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他声明:
“我离开他们的别墅时,看到洋洋正开心地玩着乐高积木呢。送我出门时,他在草丛上活蹦乱跳的,像个大跳蚤。”
说完,关天仔细打量我,疑惑的目光停在了我的小脑袋上。
他问我:“向彤,你的头是不是被门挤到了?”
我彻底懵了:
“人形小马达失踪时,我——我——我跟冯芯找遍了整个小区,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哦对!物业可以证明!”
“你说的没错。物业的刘经理说了,冯芯和你是去找过他,不过人家还说了,冯芯后来在亭子里找到了洋洋啊。”
我的嘴巴半天没合拢。
“——还有两千万!绑匪说两千万。你去查冯芯的手机,我听到他们通话了?”
“语音通话?”关天疑惑地问。
“没错,是语音通话。”
“有文字聊天吗?图片什么的?”
“好像没有。”
“语音通话可查不到,文字和图片倒是可以复原。”关天快丧失耐心了,“向彤,我还是劝你交代吧,说说勒索马卞的全过程。”
“两千万!”我大吼一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马卞取了两千万,来作为支付绑匪的赎金!”
关天回答:
“夫妇俩的确取了两千万。不过冯芯说了,这笔钱是用来在老家关县买房子和底商的。她还给我看了已经签订的合同,金额也能对得上,合同金额大概一千九百多万,其余的钱来买商务车。她家人在关县月亮村,冯芯说了,她要经常回老家尽孝。”
我像是被暴击了。我骂道:“冯芯的父母双亡,她回老家干屁?!”
关天彻底失去了耐心,对我直摇头,最后说:“回老家耍威风,回老家吃香喝辣的呀!”
这就是一个套,引诱我进去,还把我套得死死的!
我就是想交个朋友,还要蹲大牢吗?!
胸口的郁闷之气简直要爆出来。我对关天嘶喊:
“胡宝!我要见胡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