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咕嘟咕嘟唱着歌。
除了昏迷不醒的雪豹,千月宫所有人围坐成一桌。
这是个圆桌,昙露坐主位,银卯坐左边,未晞雪坐右边,双胞胎几乎是坐在昙露对面。
雄性们齐齐看着昙露。
“咳咳。”
昙露清咳一声,“开始吃饭吧。”
今天是家常,但也算庆祝,还要有点仪式感的。
甘渊传统,作为一家之主的雌性要给雄性分食物。
先是胜者的银卯。
“银卯,祝贺你赢了血斗悦神。”
昙露给银卯盛了好多肉,满满一碗,象征性加了两根菜叶子。
“为冕下而战是我的荣幸。谢过冕下赐食。”
银卯捧过碗,已经飘飘然了。
而未晞雪竟然今天不作妖不怪调,一句话不说,乖巧地坐在旁边等昙露给吃的,还开朗笑。
……笑得除了昙露,其他人多少有点见鬼的惊悚感。
脑子进水以后会转性吗?
而面对未晞雪,昙露记恨他说自己不解风情,看也不看,随便舀了一勺,给了未晞雪:“吃吧。”
“谢谢冕下赐食。”
未晞雪也不恼,好好接碗。
昙露白他一眼,再给双胞胎每人各一碗荤素搭配。
“感谢冕下赐食。”
“嗯,不够再添。”
昙露说这句的。话还是蛮必要
有些传统古板的家庭里,如果雌性不说这句话,雄性甚至都不敢多吃一碗饭。
分完,作为正宫的银卯给昙露精心盛了一碗,奉献给昙露,代表雄性们对雌性心悦诚服,投桃报李。
昙露接过碗:“好,开始吃饭吧!”
昙露吹吹碗里的美味,先喝一口汤。
鲜甜奶香的汤汁划过唇舌,好像每一颗味蕾都在泡温泉唱着歌,把人心坎都暖化了。
好吃。
真香。
昙露吃得眼睛眯眯,唇角勾勾。
而肉也不柴,菜也不老,炖得入味,每一纤维都吸饱了汤汁,筷子停不下来。
“冕下,我炸了一些菌菇和鳕鱼,还有羽禽肉,您蘸酱吃吧。”
银卯放到昙露面前一盘金灿灿。
昙露眼睛亮晶晶。
面衣酥脆,里面肉汁爆香,外酥内嫩,简直仙品!
昙露瞬间被美味俘获,竟然高呼:“银卯请你嫁给我吧!我要天天吃!”
昙露吃得仿佛特效组开了开花花滤镜。
银卯听着就好笑,拿纸巾给吃得嘴角有油的昙露擦擦:“我本来就是您的伴侣,不着急,冕下,慢点吃。”
而这一幕给其他神官一个提醒——冕下喜欢厨艺好的雄性!
这个共识督促着他们在厨艺一门不断开始卷,每人都有拿手菜 ,包括未来住进千月宫的新人们。以至于后来,基本每年丰月祭家宴谁负责哪一块还要竞争上岗。
而未晞雪去调了酱料给昙露:“冕下,单纯吃肉多没意思,试试蘸料。”
昙露哼一声,没理他,还在记恨。
“好吧。”
未晞雪居然笑得纵容又温柔,收回小碗,但拿了公筷:“冕下,您要吃什么蘸酱料?菜、肉?哦……是肉。”
他捕捉到少女一瞬间的眼珠转来,“好吧,我们冕下要什么?羽禽肉,贝肉,还是羊肉?哦,羊肉。”
他夹了羊肉薄卷,蘸了蘸料,送到昙露嘴边:
“我们仁慈的冕下,给可怜的猫头鹰一点面子吧,就尝尝,一口?好吗?”
闭眼抬下巴的昙露睁开一眼,瞥了几乎称得上谄笑的未晞雪,恩赐般地把自己的碗拿去。
休想在把我赶出门,还骂我不解风情以后,还得到喂本国妃的殊荣!
未晞雪很听话地把羊肉薄卷夹进昙露的碗里。
昙露维持着国妃矜持的姿态,尝了一口。
嗯,肉的腥味被水果的酸甜和其他调料的鲜醇去除,还有一点花生酱,芝麻,像鱼子酱之类会爆汁,但也是水果味的小‘珍珠’,带来全新口感,味觉更多层次。
还……蛮好吃的。
猫头鹰还是有一手的。
那就浅浅地给你开个花吧。
昙露伸手拿走。
未晞雪笑得那副甜蜜怀春样,都让双胞胎以为其实他兽身是会开屏的孔雀。
现在开着屏呢。
但大家一起打有菜有肉的丰盛火锅,再加上还有酒,和泡温泉一样,很快拘谨也破冰散去,开始热热闹闹起来,还在与餐厅连接的小院落玩起了酒桌游戏。
而甘渊人的酒桌游戏里有投壶,只要把箭丢进双耳壶里就行。
最中间得两分,旁边双耳得一分,投不中没分。
这次的赛制是国妃一对四,抽签决定谁先,分数少的人喝酒。
昙露一个人打四个!
汇报一下战绩。
她赢了银卯、乌钵室利,和芬礼室利打平手,接着……
连续三局输给未晞雪!一局和他打平!
“再来!”
昙露好胜心被激起来——谁看到未晞雪那个似笑非笑的死样子能咽下那口气!
“好好,冕下,谨奉尊命。那我再来一次?”
未晞雪把袖口挽起来,用小带子固定,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一伸拾起一枚羽箭,
唇角一勾,轻狂潇洒。
昙露今天真的要被这只嚣张猫头鹰气死!
她直接抱起双二壶挪得更远:“来,你厉害,继续!”
“可以啊。那如果我投进去了,冕下有什么更好的彩头?”
未晞雪转笔似地转转羽箭。
昙露扬扬下巴:“我输得起,你定!”
“好啊……那就……”
未晞雪与昙露对视:“要是我还投得进去,冕下就要和我【单独】约会一次。”
他咬重了单独两个字。
没有兔子,没有莲花,更没有雪豹。
他要单独享有和昙露在一起的时光。
“行啊!”
话虽如此,昙露一脚站前,再一脚装作不经意地稍稍把壶再往后挪。
再回到原本的位置。
未晞雪满不在乎地一笑,一手投掷过去。
直入中口,两分!
昙露不服气又必须承认,未晞雪的眼力确实很厉害。
作为下属,昙露觉得未晞雪很优秀,很值得交给任务。
但要是伴侣和家人……
昙露气鼓鼓,走到已经给她倒好酒的未晞雪面前。
超不爽的「(°ヘ°)。
“冕下,那和您的单独约会机会我就收下啦(o゜▽゜)o☆。”
未晞雪欠身,把酒杯递到昙露嘴边。
昙露被未晞雪喂完了酒。
未晞雪喂酒知道分寸,不会让昙露有被灌的感觉。
反而像在调情地奉酒。
昙露喝完,绯霞更飘芙蓉面。
然后……
她毫不留情地踹了未晞雪小腿一脚!
“咕呼!”
未晞雪痛呼地皱起一张俊脸,捂住小腿:“冕下,您干什么?”
对他的体质来说不算什么,但昙露好像真生气了!
昙露转身:“去散步醒酒!不跟你比投壶了!都不准跟过来!ψ(*`ー′)ψ”
昙露一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还顺手拿走了一块糯米糍。
坐在一旁观战的双胞胎同频看昙露又收回,看向未晞雪,同时蹙额:“近夜神官,恕我们直言,你有些过了。”
芬礼室利先说:“冕下今年才刚成年,又是孤身一人来甘渊,是唯一的原初人类……”
乌钵室利接上:“她的能力很出众,但不代表她没有压力和烦恼。这只是让冕下能放松的游戏,哄她开心也未尝不可?”
芬礼室利再说:“神官与国妃放一边再说的话,家里的游戏而已,最好大家都能赢一把,这才最开心吧?近夜神官也是,不喜欢老输给别人吧?”
他们的语气不是在指责未晞雪,让他全输给昙露,而是在提醒他不要为了自己的输赢忽略了昙露的感受。
设身处地地想想昙露的处境,要是她输了太多,自己会感受到处于弱势,容易感到不安。
在异地建立安全感可不是周围人完全的善意就能做到的。
未晞雪脸上有点僵。
但他也知道错了,面上不安。
银卯过来捡起落在地上的羽箭,走到未晞雪面前:“冕下已经踢了你一脚。也就是有点赌气,回来多半也就好了,我们冕下性格对自己人还是有几分孩子气的。”
他掂掂羽箭,背对着壶,看也不看往后投掷。
稳稳正中中心壶口。
未晞雪被不声不响地碾压了,一时瞠目结舌。
芬礼室利出主意:“要不一会让冕下和近夜神官比喝酒?反正近夜神官酒量不好。”
那瓶葡萄酒其实度数真的不高。
喝太多酒毕竟对身体不好,银卯本想拒绝,但听芬礼室利的话就点头了。
“实在不行趁冕下没注意给近夜神官来一拳,让他晕过去,也算冕下赢了!”
“这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
未晞雪怒吼:“作弊器都没你们这么丧心病狂!我已经挨过冕下一拳了!”
神官都有经过格斗训练,更不要提银卯是把雪豹捶得晕死过去的!
他只是赢了冕下几局,不至于就要判死刑吧!
他指向出馊主意的芬礼室利:“更何况你说谁酒量不好!我酒量可好了!有本事来比一比啊!”
“……呵,近夜神官,和擅长酿酒的花人族拼酒,你确定?”
“来啊!输了你要叫我近夜哥!都是冕下的后宫,我可是比你们更早侍奉冕下的!”
这把双胞胎都激起来了:“我们只是去仙壶洲视察!你就是运气好而已!好啊,要是你输了的话,管我们叫哥!”
“好啊,走啊!”
这可是关于后宫地位尊严的拼酒!
未晞雪和双胞胎气势汹汹地进了餐厅。
银卯不管。
他负责的只有冕下的健康。至于神官们……
嗨,雄性皮糙肉厚,又有赐福,不死就行。
而昙露那边走到了含凉庄另一边的院落,夜风带来树叶和花草的新鲜气息,让她清爽了不少。
她又咬了一口糯米糍,手里铃杖显现,对树后的影子说:
“这里可不是游客能踏足的地方哦。”
草叶摩挲几声。
一个黑袍人影走出来,声音微抖:
“国妃冕下,您别怪罪,我爬山迷路了,想来问问路……”
昙露翻了个白眼,把糯米滋叼在嘴里,铃杖化作弓箭,毫不犹豫地拉弓射箭!
光矢刺向黑袍人影,他低头浅笑,灵活地翻身躲过,站到树枝上:
“哎呀,国妃冕下,您不好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