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昙露耳边，让她感觉仿佛耳朵被恶作剧地咬了一下，捂住耳朵。
“冕下？”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昙露的疑问让几个人摇头。
银卯皱眉，担忧之色更加浓重：“我没有听到。冕下，您听到什么了吗？”
“他说……‘礼物’？”
昙露银灰色的眼珠转了转，一个要命的推测在她大脑中聚起来：“魔狼的能力，不会是……操纵魇魔吧？那他的目的是什么？示威？”
“……我没法给您结论，但这个推论可能性很小。月神殿记载以来，从未有过这么离谱的异能。只要和魇魔接触，灵魂就会被污染侵蚀。”
神赐异能关乎神官的灵魂本质。
但要是真的的话，这个神官的灵魂本质……很难评啊。
还是杀了吧。
兔兔豁然开朗。
“不过……银卯，你的火焰为什么烧不尽荆棘呢？”
昙露疑惑。
银卯也很百思不得其解——他以前都能烧掉的。
所以他们打电话给未晞雪。
未晞雪没一会就给了答案：
“这是因为能量属性。”
“月兔的火焰说到底也算是一种物质能量的爆发，银卯之前对付的，都是附身在人身上的魇魔。”
未晞雪思考片刻，双手各自的食指举起，交叠，“魇侵的感染是双向的。魇魔在侵蚀生命力时，也会把自身向物质能量转化，变成了实体，银卯才能把它们烧成灰。这回银卯对上的可能是没有附身的魇魔，因而火焰作用不大。而雪豹的永夜冻结是用带圣力的冰雪固定住魇魔再打击，所以才能解决。”
未晞雪不得不承认：“从效率上来说，雪豹的异能应用更广泛啦。”
昙露想到什么：“未晞雪！魇侵是双神都以外也会发生吗？”
“是的……冕下，您知道【裂渊】吗？”
未晞雪自问自答：“那是冥土与生者世界相接时的裂缝，溢出死气，有部分魇魔就是从那里流窜出来，过于孱弱的人只是接近都会晕倒。哪怕是皇帝和国妃，都无法彻底封印。”
“哦哦我知道，我第一个解决魇侵的对象……库库耶娜的姐姐，悠那，就是研究裂渊的学者，是在工作中感染的。”
裂渊和活火山有些相似之处，同样危险且在一定程度上不可控，但也不是全然有害。
在裂缝周围的甘渊人普遍力量更强，不容易受魇侵感染。
裂渊附近生产的矿石被称为暗曜石，能加工为对付魇魔的武器和治疗魇侵的医疗工具，还能成为补充虚弱灵魂，法力增长的补品。
在裂渊周围，帝国在周围建起科研中心、神殿医院，驻兵严守，连暗曜石开采都有专门政府部门负责，以防滥用。
未晞雪给昙露鼓鼓掌：“是的，冕下。我推测，这些魇魔应该是从裂渊跑出来的。裂渊出来的魇魔比借着人们噩梦偷渡的梦魇强大很多，不会因为没有附身就衰弱，还能和神官对上。”
“……未晞雪，魇魔傀儡是谁做的？”
“……冕下，我个人认为应该和匠人没有关系。”
未晞雪指指自己，“魇魔傀儡是我验收的，没有问题。”
“那是上场前出的问题？”
昙露与几个神官脸色一凛——月神殿内部有问题！
“冕下！冕下不好了冕下！”
一个雌性圣职人员跑过来，又要向昙露下跪，“赞礼黑夜的……”
“别赞了！出了什么事！”
“好多国民聚在外面要您为这次魇魔暴动事件解释已经有媒体推测您是为了增加威信所以故意放魇魔进去不把善信的命放眼里要抗议了！”
雌性圣职人员被昙露的疾言厉色吓得竹筒倒豆子。
“……”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昙露缓了一下才知道她在说什么。
“要赶走吗？冕下……”
“不用。”
昙露挥挥手，“现在不是演讲的最好时候吗？”
“那帮您重新梳妆吧？”
为了抗击魇魔，昙露衣服发型都乱了，衣服还有点破烂。
银卯也得到了昙露的摇头。
相反，昙露把身上多余的首饰摘了：“就这样过去。”
“是。”
雌性圣职人员和双子有些犹豫，但只能答应。
这样子太寒酸了吧。
而银卯反而躬腰，语带敬佩与仰慕：
“祝您成功。”
“……嗯，我会成功的！”
昙露走向月神殿外面与之用桥梁相连，被水晶点缀的高台。
官方电视台的摄像师有点讶异昙露的狼狈和朴素，但在走过来的银卯几声耳语后，再操纵飞行机器人去拍摄昙露。
他们调整下角度，好让昙露不是那么狼狈，显得随意从容。
即使是台下，也聚集了惶恐愤怒的信众。
“冕下，请给我们一个解释！”
“为什么月神殿会出现魇魔！”
“我们本就乐意追随您，您不用使这种手段！”
有人在人群中说：“要我说，就是因为皇室为了夺权，让皇女成为月神巫贤，破坏平衡，所以母神震怒！应该让风璘下台，请雪妲娃大人重新成为巫贤！”
“国妃冕下！请下旨革除风璘的巫贤尊位，她该让位给月神正统的雪妲娃大人！”
“对！没错！这次就是她做事不力！不能因为她是日神血裔就视而不见！”
“可恨的龙，他们得到了日神传承，还想染指月神的神器！”
“月兔也是，和龙勾结，将雪妲娃大人赶出双神都，说不定他根本对国妃不忠，有什么颜面成为神官之首的国后！应该处死！”
“风璘下台！”
“处死银卯！”
愤怒会和愤怒相互影响，再叠加膨胀。
甚至有人连“难道您不是一位英明的国妃，只会听信谗言吗？！”都骂出来了。
昙露沉默：“……”
好气哦。
好多带节奏的甘渊键盘侠。
昙露直接招手，麦克风机器人飞过来：“来，给那几位忠诚之士麦克风，你们依次讲。谁举报谁举证，说得对我现在就把银卯的头砍了做麻辣兔头。”
电视台人员照做，然后齐齐看向银卯，不加掩饰的同情。
听说银卯很受宠，说不定已经侍寝过了，结果还是免不了变成麻辣兔头。
而银卯则是开心地抬头看昙露——冕下这个角度也很美丽呢。
至于麻辣兔头？
嗨，冕下喜欢的话就麻辣兔头嘛。
兔兔无所谓的。
或者说，银卯有种预感。
昙露他没见过的一面要出来了。
这个时候应该盯紧摄像，以防没记录好绝赞片段。
而灯光人员很机灵地把灯光照到闹得最欢的雄性身上。
雄性想跑，但麦克风已经到他嘴边了。
开玩笑！
别瞧不起专业人员和器材！
他只好硬着头皮问昙露：“冕下，我想请问您——这次丰月祭为什么会魇魔暴动？是不是风璘的阴谋，所以她和近夜才不在？”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近夜与风璘都有日神派的血脉，这是日神派的阴谋！”
昙露吸一口气：“好合情合理哦。”
“所以冕下……”
“我说你，我如果让雪妲娃成为巫贤，有什么好处？”
“那、那当然是彰显您的威严与明智，雪豹族全族都将效忠于您，月神殿将日益强大，甘渊内外无不臣服！”
昙露淡然摇头：“那对月神殿信众，和甘渊国民的好处呢？”
“好处？您强大了，我们当然就有好处啊。”
“比如呢？”
雄性冥思苦想：“……雪妲娃大人在时，日神派不敢看轻我们。”
昙露嗯哼一声：“具体呢？”
那人说：
“呃……雪妲娃大人……呃……在她任职期间，月神派威望升高。”
昙露直接戳穿他的谎言：“哪门子威望？不就是钻着我这个国妃不在，皇帝不好直接处罚的空子，撺掇月神派信众和日神派斗殴，自己再去把他们捞出来，以此换取一批忠心打手，不服的人甚至被当街殴打致死——你和我说，这和黑恶势力有什么区别？月神殿是什么很低级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