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了啊。”
未晞雪是在更晚点来到千月宫的,恰好和双子遇见。
比起银卯,未晞雪和双子交情一般,只是觉得对方人不错的同事。
“近夜神官阁下。”
三人互相微微点头行礼。
“你们知道冕下在哪里吗?”
乌钵室利愣神:“定光神官和她在一起……”
他不知道吗?
芬礼室利接上:“冕下昨夜召幸定光哥……您不知道吗?”
他们不好说现在银卯和昙露说不定就在巫山云雨,只能隐晦提示。
“这样……啊。嗯,我知道了。”
未晞雪整个人冻僵似地停顿,本来飞扬神采维持的社交假面都消失了。
他的拳头握紧。
未晞雪也知道昙露向银卯求婚成功的事。
但他不怕。
银卯全心全意喜欢昙露,纯粹的爱当然值得拥有昙露的偏爱。
可是,为什么这么快?
那个还有点格格不入这个世界的少女,竟然已经彻底接受了银卯……
他还以为,还要有点时间……
何其苦涩。
黑色眼罩有些湿润。
“未晞雪,你居然今天早上才到。”
银卯他一手捧着竹编篮过来,很讶异。
三个雄性都看出银卯气质发生了变化。
以前的银卯还有点烦躁,像似一团烫手的野火。
现在的银卯平静宁和下来,成为明暖的灯火。
这叫什么,欲壑填满后的心满意足?
未晞雪心里更不是滋味,但他也学会了收敛自己的坏脾气,自己先提起话题:“你摘了什么?”
银卯现在举手投足溢出的都是满满的幸福甜蜜:“我去密林里给冕下摘浆果了!”
甘渊的传统,雌性与雄性结合的第二天,雄性要去给雌性采来新鲜的山珍海味作为贡食,证明自己有能力获得食物,有资格成为家庭的一份子和雌性优秀的伴侣,以后也能照顾幼崽。
雄性一般都会去自然地亲自找,特别不讲究或者比较弱的,才会去超市里买——现在为了生态考虑,标准很低了,只要求果实和花朵。
所以,没有的会被骂软骨渣雄,雌性当场解除婚约的都有。
密林里有甘渊建国以来就设立的强力神力结界,附近没有住户,生态特别原始,什么奇花异草,珍禽异兽都会有。
未晞雪看出,篮子里的很多外面都买不到,还带着新鲜的水汽,是被山泉洗过。
他的问题立即就变成了:“你哪里找到那么多?”
他的危机感很强,强到双子都过来看了。
——有些还是要去爬悬崖才能拿到的,起点这么高的吗?
昙露可能不清楚。
不过几个雄性清楚。
不能被比下去啊!
“好了,我要去给妻主供奉贡食了,未晞雪,你自己选个你喜欢的房间就行了,现在空房还很多。”
要是银卯现在是兽形,尾巴和耳朵一定是高高翘起来的。
瞧着死兔子的嘚瑟模样,未晞雪简直化身柠檬味碳酸汽水:“别得意啊,兔子,很快,你就不是唯一的了。”
银卯笑着应战,无所畏惧:“七日之内,冕下还是属于我的。你敢做小动作我就拔了你所有羽毛。”
他话锋一转:“但七日之后,各凭本事,能做到的话就尽管试试看,这是神官应有的权利,所有人都是一样。”
“豁,国后(国妃第一伴侣,正宫的正式称呼,对应皇后)的玺印还没拿到手,倒是很嚣张哦。”
银卯笑容不减:“冕下第一个召寝的人是我哦,还拿花向我求婚了,就在你走以后。”
会心一击。
一击必杀。
【月兔向雪鸮使用必杀技,雪鸮受到了致命攻击,血槽清空——K.O!】
未晞雪蹲在墙角自闭了。
乌钵室利与弟弟同步看过去:“不用管吗?”
芬礼室利补充:“他看上去要碎了。”
银卯神清气爽:“不用管,一会儿就好。冕下在睡回笼觉,晚上再召见你们绘像。”
“……是。”
乌钵室利和芬礼室利是有点受宠若惊的。
他们还以为银卯会不让他们见昙露呢。
不过一般丰月祭之前就要画好圣像画,所以他们才冒着被银卯发脾气的风险,发了一则讯息。
银卯回答的是——“这件事确实很重要,我会去问冕下,中午之前给你们答复。”
银卯不愧是国妃冕下选中的第一位伴侣。
言而有信,贤德不善妒。
学习起来!
⊙▽⊙
不过……今天银卯为什么没穿着外面最外层的月白色外套,只有里面的深色衬袍呢?
……
银卯放轻脚步来到了国妃的寝殿。
室内的亮度和湿度、温度调整成最放松的程度,还有助眠香薰。
昙露正卧在松软的床上安睡。
而双子要是在场,就能解开困惑。
银卯的外袍在昙露怀里。
银卯把果篮轻放一边的床头柜,坐到床边,本来只是想静静守着她。
而昙露眼皮动动:“银卯?”
她刚睡醒的声音甜美软糯,银卯忍不住轻抚昙露的脸颊摩挲:“我吵醒您了吗?”
他的声音轻到即使是一片鸿羽都不会飞走。
昙露靠着银卯的手,手也抚摸上去,摇头:“没有,刚好要醒啦。我再躺一会就起来。”
过一会,昙露被银卯扶起来,身后靠着银卯给她垫的抱枕。
怎么感觉被银卯宠得日趋废物点心化了……
银卯似乎看出昙露在想什么:“您才刚体验初次不久,疲惫的话睡觉就好了,对国妃来说,睡眠是最好的恢复方法,神力也会增长。”
“好适合我这种懒人哦……”
银卯在迷糊笑的昙露颊边留下一吻:“我们家冕下就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嘿嘿……”
昙露双臂揽住银卯的脖子,主动吻上去,再娇嗔:“你吃了什么,我睡前还没有哒。”
“我去给您找回礼了。您送给我花,我总要回赠您什么。”
银卯把竹编蓝拿来,取一颗树莓送到昙露嘴边:“您还没尝过密林里的浆果吧?冕下,在甘渊,雌性和雄性结合后,要是满意,就要吃下雄性的贡食。”
昙露吃下:“嗯,就是这个味道,但比这个酸点……”
“因为要把最甜的给您啊。您赐给我的,更加甜美呢。”
昙露听得耳热——这只夸夸迷弟兔,已经进化了。
进化成情话人夫兔。
“你当时吃的浆果,是我从外婆果园里摘的。你第一次见到我,也是在我外婆的果园里。”
这回轮到兔兔僵住,汗流浃背:“真的吗……冕下……那是祖母大人的(甘渊的语境里父母的母亲都称呼祖母)……”
作孽啊!那他岂不是很失礼!
他居然要偷祖母大人果园里的水果!
会不会被认为是没用的雄性?
Σ( °△°|||)
昙露笑着安慰他:“你放心啦,外婆只会担心你没吃饱再给你几个果子,更何况……她已经去世了,也没见过你。”
昙露还是会难过:“好可惜啊……要是你当时钻出来,说不定你还能见到外婆。”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银卯和她的手相握,“祖母大人一定很疼爱您,也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
为逝去生命而感伤,是哪怕乐观面对死亡的月神派信徒都会油然而生的。
“嗯,所以我说,她一定会喜欢你的。正如我喜欢你一样。”
昙露眼中显现郑重:“银卯,我不再一无所知了。我能担负起你的期望,我会将这里视为我的故乡,我的归处,所以——你要为我献上誓言。”
呼吸短促。
心跳加快。
银卯诚惶诚恐地单膝跪下,每一次呼吸都被狂喜支配而颤抖。
“……感激不尽,冕下!”
昙露坐在床边,银卯握着她伸来的手抵在额头。
银卯怀着无比的虔诚,念诵誓言。
“我将起誓。”
“我是您掌心的火焰,即使一滴血液都是起燃的薪柴。我栖身于琉璃的器皿中,歌咏您的到来,喝退夜生的荆棘和迷雾,无人能打扰您的行走与酣眠。”
昙露展颜,走向银卯,倾下身去亲吻银卯的额心。
“我接受你的誓言,我的星座。”
在下一刻,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再吻上银卯。
银卯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嘴唇也被咬破,他们的血融在一起。
他稍稍失神,已经吞了下去。
那些血仿佛进入他的心脏,灼烫起来,烙下痕迹,让银卯有些承受不住地晕眩,尽全力才维持住身形。
他低头,看见心口的月神铭印上被一道火焰痕迹围绕。
“【不熄灯火】……这是你神赐异能的名字,对吧?”
在血液交融的瞬间,昙露就读到了银卯的神赐异能。
银卯呆愣点头。
“你是我的月兔,我的第一伴侣,我将把国后的玺印交给你,你将是我的【焰星】。你也将有我的一部分力量,我会保护你的灵魂,这就是证明。”
昙露扶起银卯的下巴,完全居高临下地俯视银卯。
她的笑容银卯之前没有看过。
像是明月后面的暗影。
那样包含占有欲和侵略性的笑容。
——“所以,你是我的月兔。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