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露想再次重申一次。
人生真神奇,什么都能遇见。
哪怕以前的昙露想破了脑袋,都没法想到自己的男朋友会是一只兔子。
银卯把智脑光屏给昙露看。
“冕下,我们今天下榻的酒店已经定好了。最高星级的海景房、千挑万选的知名餐饮团队负责餐点饮品,还有最好的隔……”
昙露假笑着把章鱼小丸子塞到他嘴里:“好了,别大庭广众说些不过审的事。还有这边人好多,换个称呼。”
银卯欣然吃完小丸子,和昙露贴贴:“好的呢,小姐。”
本来银卯就挺主动,现在就是百依百顺的粘人精。
“小姐,我抱您去房间吧?”
“不了不了,你变成兔子吧。”
被银卯的热情吓到的昙露当机立断。
“好吧。那请冕下抱我去。”
油光水滑的银卯兔耳朵别有心机地竖起来,再以最可爱的角度仰视昙露,眨巴眨巴红宝石般的大眼睛,被昙露抱到怀里还发出“唧”的兔兔撒娇声。
昙露面无表情,实际上摸摸手法越发迅速老练。
——回房以后rua秃掉。
而银卯兔想的是——今天一定要让冕下神魂颠倒。
从某种角度上目标一致的新手情侣回了房间。
门刚被锁上,昙露就矜持端庄地把银卯兔放到床上。
银卯兔也端正地坐在床面上。
确认门关好。
昙露扑向银卯兔。
银卯兔幸福地变成一张兔饼。
之前昙露还有点收敛,现在……无所谓啦,自家男朋友唉!她的神官唉!
昙露rua兔到心满意足。
银卯兔任rua任抱,在昙露抱住他,和他贴近时,纯良乖兔眼中闪过狡黠:“可以轮到我了吗?”
昙露超好说话:“好吧,你的回合。”
人形的银卯立即攻守互换,变成他轻揽住昙露的腰。
他握住昙露的手,在手背上落上一吻,再让昙露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银卯双眼中倒映出昙露:“冕下,我来讲讲我们的相遇吧。”
“……这个我知道。或者说……更早以前的?”
昙露很认真地想了一会,道歉意味地摸摸银卯的脸:“对不起哦,我想不起来。”
银卯合眼享受昙露的抚摸:“没关系,我也没办法把自己人生的每一个细节记清楚。”
“何况那时,我只是只灰头土脸,躲在草丛里都不敢出来的野兔。”
……
“……银卯!银卯·定光,银卯·舍珈?喂!”
少年的未晞雪敲着门,一声比一声大。
其他同龄人看未晞雪:“近夜见习神官?怎么了?”
未晞雪不管是世俗还是月神殿的身份都很贵重,他们称呼上就不敢怠慢。
未晞雪都气到要踹门了:“这家伙自从去见了自己家人以后,一直锁着门,鬼知道他在闹什么脾气!”
其他人劝未晞雪:“你别担心,定光见习神官从来门门成绩优异,他的意志也很坚定,是吾等榜样,一定能通过月神给他的诸般考验。”
有人还很感动:“不愧同为月神的直系眷属,你们感情和睦,互相关心,真是太好了。”
未晞雪已经被他们的真善美恶心到鸡皮疙瘩掉下来:“谁(和谐掉的脏话)关心他!我跟他住一间,他锁住了门,我怎么进去!”
“……”
蓦然,门自动解锁,一阵急促尖锐的警报声让几人哗然,尤其是未晞雪的智脑护目镜,直接显示红色的警告。
圣职人员的宿舍在科技造物能发挥作用的区域,尤其是未成年,会在他们的智脑里下载警报系统。
而对于未晞雪来说,自动开锁加警报,是为了告诉他——银卯的生命体征已经降到了危险水准!
他不会想不开吧!
系统会主动通知直属导司,未晞雪先赶进宿舍,只看到一只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兔。
未晞雪壮着胆子去提起来甩了甩,发现银卯没反应。
母神在上!
不会真死了吧!
“银卯你不能死啊!”
未晞雪要哭了:“你死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我啊!你醒醒啊!”
而银卯直到被带进急救室都一动不动。
很快医师出来了,满脸复杂:“他似乎……只是陷入了深度休眠?”
医师匪夷所思,再次核对数据,放心点头:
“对,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陷入了深度休眠。一般冥想时也会发生这种情况,要是超过二十四小时观察时期不醒,我们再采取强制唤醒措施,不然也会很危险。”
未晞雪忐忑不安,但也没为难医师。
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死就行,感恩母神,礼赞月神!
随即他就回自己的房间窝着了。
太好了。
煞星不在,可以睡个好觉了。
而煞星本星银卯,此刻不停在记忆深渊中坠落。
是母亲抱着襁褓里熟睡的妹妹:“银卯,看,这就是妹妹,没关系,家里你不用担心,你选择你自己想选择的就好了。”
又是族人殷切中讨好贪婪的笑脸:“银卯,现在还没有国妃,你成为了神官,那以后我族再也无人敢小觑!”
是父亲的叹气:“你怎么就有了那种怪物一样的力量……要是个普通的孩子该多好……”
是日神派的讥笑:“国妃都多少年没出现了,月神眷属?你们只是好看的祭品而已!”
那我该做什么呢?
我是谁?
该做什么?
还不如做一只普通的兔子呢。
是一道清凌凌带笑的女声:
“可以呀。”
再睁眼,银卯发现自己在一个果林里。
微风和煦,阳光柔和,自己的棕灰色爪子也是……等等。
棕灰色?!
他可是一点杂色都没有的纯白兔!
银卯惊醒,跑到附近的小溪边看,发现自己成了一只灰不溜秋的野兔!
“唧唧唧!——”
银卯爆鸣。
又看向附近陌生的景色,再次爆鸣。
这是哪里啊?!
“……”
不知道过了多久,野兔银卯四爪朝天地躺地,近乎摆烂地接受现实。
算了,饿了,去找点吃的。
银卯认命了,想去摘点橘子吃。
可有工人模样的人跑过来,看一只兔子要摘橘子,急了,虚挥着手里的东西赶来。
兔子的视野中他身形高大,骂得又很凶,用的语言银卯听不懂,只能放弃填饱肚子,先逃。
又下了一场急雨。
雨水带走了银卯身上的热量。
他又冷又饿,还好找到了一棵大树里的树洞躲雨。
银卯蜷缩起来,哭了。
好饿,好冷……他想回家……回宿舍也行,大不了他不打猫头鹰了……
求求了,他想回去……
他从母父哀求到母神和月神,可奇迹没有发生。
银卯累得睡过去,再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圆月高悬夜空。
银卯再钻出来。
他看到不远处有个果子掉下来了。
四处看看,都没有人。
那他拿去吃也可以吧。
银卯小心地爬过去,不发出一点声音。
可有声音好像朝他而来。
银卯立刻窜进草丛里,瑟瑟发抖。
那果子快烂掉了,也不能给他吃吗?
怎么这么小气!
银卯怒气助兔胆,他睁开眼,透过草叶缝隙去“观察敌情”——要是那个人再靠近,他就扑上去咬!
结果,他看到了完全可以用“命运”来修饰的一幕。
小女孩站在月夜下的群林间,鸦雏色的柔软头发扎成两个小花苞,月光照亮她银灰色的眼瞳。
她眼角红红的,还噙着泪水。
好……好漂亮的女孩子。
银卯看呆了,下意识用爪子擦擦脏脸。
还是不咬了……吧?
大不了自己躲回树洞。
被咬多疼啊。
“……”
小女孩好像说了什么,但银卯还是听不懂。
银卯也沮丧得不想出去。
他没法变回人形,还没有以前那么好看的毛色,一定会被嫌弃的。
然后银卯看见小女孩要走过来,他往里面缩。
小女孩察觉到银卯不想靠近,就往后退。
接着转身走了。
银卯更失落了。
一阵稀碎声响,银卯抬头,惊讶地看小女孩捧着洗过的浆果来了。
她蹲下来,也不靠近,放下浆果,看了一眼,就摇晃着小花苞走了。
银卯后知后觉,这些是她给自己吃的。
他捧一个到手心里,小心地吃一口。
好甜呀。
……
“那个……原来是你啊?”
比起银卯的柔情似水,昙露面色复杂地尬笑。
好在银卯深陷美好回忆中,没有在意这些。
在昙露外婆的果园里,有个做事做老了的工人,昙露叫他阿辉叔。
阿辉叔以前在动物园干过,和动物处得来又信神,不爱杀生,看到山上动物来吃东西,能抓的就抓走,喂点什么再放回山里,所以山上的野兔饿肚子会去阿辉叔上班休息的小木屋里找他。
阿辉叔很伤心地和用方言和外婆说——“我昨天看到只兔子要吃橘子……啊我都跟土地公讲过了,也说会跟山上小动物讲不要去吃果子,结果那只还去吃!而且我又不是把它抓去吃,跑得那么快是干什么!气死人了!”
对不起阿辉叔。
昙露默默道。
那是我(未来)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