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奔了过去。
碰了碰那两条腿，没有反应。
上面压了太多的东西，楼板、木料、装饰面板、各种碎屑，甚至还有一块广告牌。
他回头看了看，秦旭昊这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开始一面叫着凌巧儿的名字，一面搬动上面的废墟。
这些废墟又硬又重，东西太多了。
他手机扔在一边，拼命地用两只手搬开那些讨厌的废墟。
他嗓子喊哑了，两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血了。
他顾不上这些，仍疯了似得在那刨弄。
他不再喊叫，只是默默地搬运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流出了眼泪。
“老杨！”
似乎有人在叫他，听上去像大阳。
他停了下来，回过头，一道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他拿起了手机，也照了过去。
“老杨！”
这是个女声，是凌巧儿的声音。
手机光里他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凌巧儿。
他跑了过去，疯了似得抱紧了凌巧儿。
……
凌巧儿带着杨结实到医护人员那里包扎伤口。
她告诉杨结实：
“我和大阳跑出来后，正好赶上救护人员往外抬人，人手不够，我们就被抓了壮丁。没顾上和你们联系。”
“哦！”杨结实有些虚脱。
“谢谢你啊，那么拼命地抢救‘我’。”
“抢救？我以为你死了。”
“我死了你那么紧张啊！”凌巧儿把脸凑过来对着他说。
“谁死我都紧张。”杨结实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怎么还哭了？”
“谁死我都会哭。”
去和秦旭昊们汇合的路上，凌巧儿问杨结实和真姐是怎么认识的，杨结实说是送快递认识的。
“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彼此认可对方，成为姐弟的？”
杨结实有些挠头，觉得既不合适说在‘心地清净’的汤屋里，更不合适说在阅音轩酒店套房的大床上。
他想了想说：
“那可能是在常熟兴福寺吧！”
……
四个人劫后余生，都唏嘘不已。
回到酒店后，已近凌晨。
秦娟得知了消息，过来慰问他们，魏宇桐也赶了过来。
“巧儿，这可真是巧了。
京都不像关东那些地方，很少地震的，你们竟然碰上。
其实这次地震强度也不是特别大，偏偏你们去了祇园。”
“去祇园怎么了？”大阳觉得奇怪，问道。
“看看，我就说晚上不能乱跑。”魏宇桐幸灾乐祸地插话说。
“去祇园也没什么，花见小路上只有一栋非木质结构的高楼，偏偏你们坐了进去。这次京都地震只有那里发生了伤亡。”秦娟解释说。
“被你说得好恐怖，好像命中注定似的。”凌巧儿说。
“说得都没错，‘碰巧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命运’。”一哥秦旭昊提升了一下。
“老秦，行啊，这高度杠杠的。”大阳称赞道。
“这不是我说的，是米兰昆德拉说的。”
因为他们原计划要离开京都，秦娟问他们接下来是不是在京都多休息一天，平复下心情。
大家都摇了摇头，魏宇桐仍要前往东京访友，秦旭昊和大阳要赶回上海。
秦娟看向杨结实和凌巧儿，杨结实刚要答话，凌巧儿说：
“我们不回上海。”
秦娟说：“行，你们两间房再延一天，昨晚都没睡。”
凌巧儿却说：“房间不用了，我们也离开京都。”
“去哪儿？”
“奈良。”
……
杨结实和凌巧儿坐上了去奈良的近铁。
杨结实忍不住问她：
“去奈良干什么？”
“去还愿啊！感谢佛祖保佑我们地震中安然无恙。”
“没许愿，还什么愿！”
“真姐在兴福寺一定许过的。”
“那也得回国还愿啊！”
“日本的地震，要在日本还愿的。”
杨结实被她绕了进去，感觉有些道理。
转念又一想，不对啊！
就算日本还愿干嘛舍近求远啊，京都的寺庙多了去了。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斗也斗不赢的。
另一边，凌巧儿正在得意得笑着。
“欸？”杨结实忽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凌巧儿问。
“我好像看到个熟人。”杨结实望着窗外站台上候车上的人说。
“谁啊。”
“她不会在这儿的，可能我看错了。”
这时他们乘坐的近铁缓缓地开动了。
杨结实心里想，他明明看到林宛茹穿着深蓝色的和服，盘着日本发髻，站在站台那里和一个日本青年男人说笑。
林宛茹一边说还一边在青年男人的西装上捡下一根头发。
林宛茹的笑容很迷人的，他印象很深。
在宝丰时，她的这种笑几乎让他怦然心动。
随着站台消失在视野里，他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可能那人就是个和林宛茹长得相像的日本女人。
林宛茹在香港，怎么会在这里，又那么巧被自己看到。
昨晚一夜未眠，很快让他和凌巧儿都打起了瞌睡。
京都到奈良很近，45分钟的车程。
出了近铁站，凌巧儿带他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公园。
到了公园门口，杨结实明白又糊涂了。
明白的是，他知道了凌巧儿带他来这儿的原因。
糊涂的是，他在公园入口看到了兴福寺的招牌。
奈良怎么也有座兴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