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立和几个特务的尸体第二天一早就被发现了。此事在南京伪政府引起了轩然大波,李莫立和几个特务是从上海过来的,他们此次来南京,任务就是76号押解了几个军统要犯来南京出了事,几个军统要犯和押解的76号特务通通都不见了,沿路他们也并未发现异常,因为尸体都已经处理了,谁也不会去路旁的密林里去找尸体,当时押解几个军统要犯用了三辆车,其中两辆被许丽婉他们开走,剩余一辆就扔在了公路上,但李莫立和特务们经过那个路段时并未发现那辆车,可能是被偷走了。李莫立和特务们来到南京,什么也没查出来,正想无功而返的时候,被发现死于郊外。
下午三点钟,周易和许丽婉的房门被敲响,因为有人目睹了头天晚上李莫立最后接触的人就是许丽婉,也就是南部贞子,还有许丽婉开车离开中央饭店的时候,李莫立和几个特务立即驾车追了上去。
来敲门的是南京警察局的警察,许丽婉和周易就在自己的房间接受了警察的问询。
“你认识李莫立吗?”领头的警察开门见山问许丽婉。
许丽婉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不认识啊。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看到昨天晚上李莫立和你说话了,既然不认识,他为什么和你说话?”
“我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他让我摘下面具,看看我的真容。”许丽婉慌张地说,一双大眼睛都不敢看问他的警察。周易坐在她身边。
“有人看到你在饭店门口上了饭店的一辆车,然后在车上摘下面具,对李莫立说话了是吗?”
许丽婉点点头,“我告诉他,我是日本人,叫南部贞子,我的父亲是驻江陵第五集团军旅长南部镶吉。”
几个警察听了以后面面相觑了一眼,语气和神态都变得友好了起来。
“你是日本人啊,失敬失敬,是这样的,李莫立是76号行动科的科长,他今天一早被发现和他的四个手下在郊外被人打死了,而你是被发现的最后一个和他接触的人。”
“啊?被打死了?他们几个都被打死了吗?”许丽婉吃惊地问,看起来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是的,都被打死了!”几个警察看着这样的许丽婉,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个看起来阳春白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能和几个持械壮汉的被杀有关。
“那,你们是来找我问问情况,还是怀疑我和他们的死有关?”许丽婉懦懦地问。
“只是例行调查,这是我们的公务。”
许丽婉泫然欲泣。
“这种例行调查很有必要,昨天接触过的人我们都会问话,找你是因为有人看见,他昨晚驾车和你一前一后驶出了饭店,好像是追着你出去的,请问你开车离开饭店以后去了哪里?”
“我就在南京溜达了一圈儿。我昨晚跟我丈夫怄气,一气之下就开车出去了,溜达了一圈儿,散散心,气消了就回来了。那辆车当时是跟在我后面,我看到了,但他跟了两条街就不跟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南部小姐,我们只是做个例行调查,您不介意我们搜一下您的房间和你昨天晚上开的那辆车吧?”
“我不介意。”
特务们起身把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然后周易拿了车钥匙跟着特务们下去,特务们又把车搜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许丽婉用的手枪和匕首,他们昨晚就已经处理了。
最后,领头的特务特意来向许丽婉道歉,“贞子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也只是例行公务。五条人命就这么死在了南京,查不出凶手,没办法跟上海那边交待,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你们也是公务。”
警察走了。
周易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见许丽婉躺在床上睡闭着眼睛,每次杀人后,她都会失眠。他在床边坐下来,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今天别出去了,好好睡一下吧。”
”嗯。”许丽婉没睁眼睛。
然后周易就坐在沙发上看书。差不多一个小时,又有人敲门,周易放下书过去开门,是周言。
“她在睡觉!”周易挡在门前压低声音说。
周言却挤开周易走了进来。
“二哥!”周易没关门,他瞪着周言,用眼神请他二哥出去,周言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周易气得把门关上,走过来瞪着他:“二哥,你干嘛呀?”
“我有事和你们说。”
“很急吗?等她醒了再说吧,你先回去。”
这时,许丽婉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周言。
“什么事?”许丽婉问。
“那我现在说,还是等你睡好了再说?”
“你说吧。”许丽婉坐了起来,她脸上睡靥犹存,发丝凌乱,一双大眼睛半眯着,目光迷离,虽然穿着睡衣,但露出的颈部和锁骨仍然很销魂。
周言移开了目光,他看着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周易,说:“昨天晚上那个约我跳舞的女人叫梅静,她是中央大学的老师,她告诉我,现在中央大学师资匮乏,到处招聘老师。”
周易和许丽婉对视了一眼,他们明白周言的意思了,他们现在居住在中央饭店。是张柏年负责他们的费用,他们这一住,还不知道住到什么时候。而且汪精卫不一定会见他们,因为重庆下令刺杀汪精卫,但都没有成功,现在的汪精卫如惊弓之鸟,所有不确定的会面,他都不会见。
“那不如……”周易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
周易过去打开房门,饭店西餐厅的经理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你好,冒昧打扰一下,我是饭店西餐厅的经理,有事和你们商谈。”
“那你稍等一下,我妻子还没有起床。”
“好的,好的。”周易关上门,返身走进来,看许丽婉已下床,披上了外套,她走进盥洗室,很快就整理好了仪容。
周易这才打开房门,把西餐厅的经理放了进来。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您在我们西餐厅唱了两首歌,我们餐厅所有的人都觉得您唱的太好了,还有您的形象气质都特别适合在舞台上演唱,所以我们现在诚挚地邀请您,在我们的西餐厅驻唱,薪水我们可以商量。”
“不可能。”周易说。
西餐厅的经理失望地说:“那好吧,不过还是请你们考虑一下,我们会给出一个你们比较满意的价钱,或者你们自己提都行。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如果你们改变想法,随时和我们联系!”
西餐厅经理走后,周言说:“我们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的中央饭店已经成了汪伪特务们的吸毒魔窟,从安全及财务各方面考虑,我们还是尽快搬出去比较好。”
“我知道我们现在需要钱,但做餐厅的驻唱歌手这种事连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我的妻子抛头露面,站在台上给一帮色鬼唱歌!”周易斩钉截铁地说。
“我也觉得不合适。你们俩都是美国留学回来的,中央大学老师这个职位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要想在这里扎下根来,必须尽快有自己的收入,不然坐吃山空的,没钱了怎么办?”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许丽婉说。
“如果我们去应聘中央大学的老师,学校应该会提供宿舍。”周易说。
“我们来南京是为了执行我们在江陵未完成的任务,如果我们去中央大学做了老师,这个任务就很难再完成了。不过,我在想另一个问题,南京大街小巷的烟馆林林总总,不下1000家,不止南京,几乎所有沦陷区都被日本人用毒品控制了,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日本人就靠着毒品来维持他们的财政收入,包括汪伪政府。现在米铺里没有米卖,烟管里却有人抽大烟。”周易嘲讽地说。
“我们即使完成不了我们的任务,但是我们可以灭掉沦陷区的毒品。”
周言和周易都惊讶地看着许丽婉,感觉她在述说海市蜃楼。
“灭掉沦陷区的毒品,那得出政策,这可不是捣毁一个制毒工厂就能解决的事。”周言说。
“我知道,所以说你今天的提议非常好,也可以说梅静出现的非常及时。昨晚那个聚会几乎都是中央大学的学生。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怎么说?”周言问。
“我们去应聘中央大学的老师啊,我们成了中央大学的老师,就能和学生打成一片,然后我们可以发动学生出去游行,要求汪伪政府禁毒,我们不但可以发动中央大学的学生,其他的一些学校都可以发动起来,可以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
周易看着许丽婉,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对她的赞许。这个女人的情怀,格局远在他之上,而他却偶尔沉浸在一些小情小爱中消耗情绪,他突然有点汗颜,感觉自己有点配不上她。
“好,就这么说定了,既然汪精卫打着和平救国的旗号卖国求荣,那我们就利用他这一点,他不是高喊为沦陷区的老百姓做点事吗?我们就发动青年学生,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去上街游行,逼他禁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