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看着被特务擒住,用枪指着太阳穴的他的妻子,此时此刻,他胸中充涌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情绪,但又无可奈何。
“把钥匙给他们!”许丽婉对身边的特务说。
特务掏出钥匙扔过去,小张他们迅速打开这几个人的手铐脚镣。
周易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然后猝然转身,一群人迅速消失在林高叶茂的树林里。这个地点是他们精心挑选的,这是上海通往南京的公路上,离上海最近的一片树林,这个树林林密草深,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有点原始森林的意思,他们选择在这里伏击特务们的车队,天时,地利。
看着周易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密林里,擒住许丽婉的特务转头看着许丽婉:“嫂子,现在怎么办?车胎都被打爆了,我们怎么走?你……”这个特务正说着愣住了,他蓦地往下看去,然后大吃一惊,他看到许丽婉的手上握着一根引线,许丽婉的另一只手正拉开胸前的拉锁,里面露出一排排雷管,原来许丽婉身上绑了炸药。特务们大惊失色,外围的特务转身就想跑,“站住!”许丽婉厉声喝道,“谁动我立马拉爆炸药!”说话间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身边特务的手臂。
“别动!都别动!”擒住许丽婉的特务急忙大喝:“谁动我一枪打死谁!”他把枪胡乱地朝想跑的几个人指了指,那几个人只好停在了原地。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我拉爆引线,我们在这里同归于尽;第二,你们卸掉身上所有的武器,乖乖走人!你们只有三秒钟的选择机会,现在我开始倒数,数到三,如果你们还没有扔掉武器,我就当你选择了一,我就开始引爆!三,二……”一还没说出口,特务们就恐慌地纷纷扔掉了手里的枪械。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你们都听好了!”特务们就像小弟一样看着许丽婉,许丽婉身上绑着的炸药,还有她手里捏着的引线,是一个致命威胁,已经卸掉枪械的他们就像案板上的羔羊,任许丽婉宰割。
“现在我数到三,你们集体转身,往上海方向跑!”
“嫂子,这,这这,我们手上没有武器,我们一跑,你从背后开冷枪,我们不还是照样死路一条吗?不然我们一起在这同归于尽吧,那总比我们死了,你活着强啊。”被许丽婉抓住手臂的特务说。
“你们是希望我从背后打死你们,还是希望和我一起被炸地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呢?如果你们转身,或许还有一次生还的机会,我有可能不打死你们,但我拉爆引线,你们就必死无疑!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我数到三,你们还没有转身,那我们就一起灰飞烟灭吧!”
123还没喊,外围的特务转身就跑,其余的特务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跑,许丽婉迅速捡起地上的枪,从背后对准特务们射击,六七个特务纷纷中枪倒地。外围打偏了的两个,许丽婉又上前补了几枪。
周易并未远走,他的妻子落到了特务手里,被特务用枪抵着太阳穴,他怎么可能放心远走呢?在确定特务们看不到他们之后,他找了一个地方隐藏下来,他看到了公路上的一举一动,也看到了许丽婉身上绑着的炸药,还有许丽婉双手持枪从背后向特务们射击的场面。周易不顾一切地以最快的速度向许丽婉跑来,这个女人真是该死,他一定会好好的,好好地和她讲讲道理,必须纠正她这个视他为无物,凡事都不和他商量的坏习惯。虽然这个女人再次凭自己的智慧化险为夷,再次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万一呢?谁能保证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她又一次胜利了,而且是凭一己之力,他几乎没帮上什么忙。但此时此刻,周易心里的怨言还是被骄傲压倒。
这个亭亭玉立于硝烟之中,就像神一样的女人,是他的。即使为了使命,她曾经做过别人名义的妻子,但她有生之年,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只对他一个人打开……
周易流着泪冲过去,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然后他放开她,用双手抓住她的头,撕心裂肺地控诉:“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是不是想把我折磨死?”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哭着问她。
“如果我事先和你商量,你会同意吗?”
“可是你这样,你知道我……”周易哽咽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安抚地抚摸他的脸,“我有把握这样做万无一失,区区几个特务,如果我连他们都摆布不了,我那四年的苦,不白吃了?”
周易想笑,但却哽咽着哭了出来。是的,她经历了四年非人的残酷训练,才造就了今天的许丽婉,但即使是知道她肯定必胜无疑,他还是无奈又失落,他感觉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尊严扫地,又无可奈何,他恨得牙痒痒,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牵动着他的神经,他整个的心神和情绪都随着她而大起大落。
周言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不出周言脸上的表情,但他的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震撼和悲伤,他和周易一样,公路上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
那个女人为了救他,甘愿以身犯险,她甚至没有告诉周易,就在自己身上绑满了炸药,然后,她一个人走向他,把他换了出来,她被特务擒住,用枪指着头的时候,她临危不惧,态度从容地和特务们周旋,三言两语就把特务们收拾掉了。
巨大的震撼和悲伤敲击着周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这一次,她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得更加勇敢,更加智慧,所以他更加悲伤。
因为此时此刻,把她抱在怀里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