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馆的大厅里,周夫人坐在上座,茹云站在她身后,周易和李梦云分坐下方两侧。
周夫人板着脸说:“既然梦云把话都说开了,大家对各自的身份和关系也都有了一个清晰的定位,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拨乱反正。”
周易低垂着头,一声不吭,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管家周福走进来禀报:“夫人,李会长来了。”
周夫人从容不迫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叫他进来。”
李青山走了进来,拱手:“周夫人!”
“请坐。”
这个场面让所有人心里都惴惴不安。李青山变模变色地看向周易,周易一直低垂着头,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姿势,更没有看他一眼。李青山又瞟了茹云一眼,茹云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只有李梦云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
周夫人清了清嗓子:“李先生,今天叫您过来,是有要事相谈。”
“哎,周夫人,您说!”李青山毕恭毕敬,态度谦卑,但他脑门儿上的青筋一直在跳,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惊惶和不安。
“刚才我去练功房,正碰上梦云和周易在那说话。梦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周易!我听到她已经管周易叫哥了!”
周夫人停顿下来。大厅里随即变得鸦雀无声,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所有人屏住呼吸,静待周夫人的“判决”。
周夫人停了一会儿,又开口道:“现在济生已经不在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要开始操持这么大的家业,真的是心力憔悴。既然现在大家的关系和身份都已经清晰了,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李先生,您先说一下看法吧。”
李青山额头上开始冒出细汗,他看向李梦云:“梦云,我们在家里的时候不是商量好了,你来周公馆提离婚吗?”
“哦,我……”李梦云支支吾吾的。
“怎么,你还没提?”
“爸,我先去了趟万字会,还没来得及呢!”
李青山看向周夫人,恭敬地:“周夫人,是这样,三天上坟以后,我就把梦云带了回去,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这种关系,周易和梦云肯定是要离婚的。”
“那就挑个日子,把婚离了吧!唉……”周夫人叹了一口气,“现在,时局动乱,朝不保夕,生意也不好做,要维系周公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为时不宜。”
“那,您的意思?”李青山问。
“家门不幸,我一个妇道人家,家里刚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这脑子一直嗡嗡的,我也想不出什么来,就看你们自己吧。”
周易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不动,也不说话。
李青山环视了一圈儿,最后看向周易,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什么,但既然周夫人提出来了,我就表个态吧,我李青山今天在江陵也算有点家底,如果,如果他们娘俩愿意,我当然求之不得。将来,我,我身后所有的一切,都归周易,不管他认不认我,只要他愿意,我的财产他都可以随意处置!”这番话说完,李青山已经额头冒汗。
周易还是低垂着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茹云,你的意思呢?”周夫人问。
“一切听凭夫人发落!”茹云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周夫人看向周易,“小易,你的意思呢?”
周易犹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小易,你叫了我20多年的妈,虽然我有两个儿子,但从小到大,我一直拿你当我的亲生儿子,这你是知道的。今天……”
“妈!”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周言气愤地大步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周言,周言大步走过来,站定在大厅中央,冲着周夫人生气地说:“妈,你在干什么?我爸尸骨未寒,你就要拨乱反正?!拨什么乱,反什么正,周易他是我弟弟,是周公馆的三少爷,他必须留在周公馆!不然我和他一起走!”
“谁说周易要离开周公馆?!”周夫人莫名其妙地问。
周言愣住,所有人都愣住。
“我什么时候说让小易离开周公馆了?!你哪只耳朵听到的?!”
“那你的拨乱反正是什么意思?”
“既然过去的事情被扒了出来,关系已经摆在了明面上,那就必须有个说法!刚才李先生已经表态了,他身后所有的一切都归小易,我这不是问小易的意思嘛?小易,李先生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家底,你表个态,你倒是要还是不要?我建议你要,李先生怎么起家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李先生也说了,他这些家财你接手以后可以随意处置,就算你自己不要,你可以捐出去嘛,山河破碎,国家危难,国家有多少地方需要钱?有多少仁人志士需要钱!?你不要白不要!这种时候不需要节气!”周夫人不卑不亢,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
“对对对!哥……哦周易,既然爸要你随意处置,你就按你的意思随意处置呗!”
周易还是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李青山坐立难安,惴惴不安,早已一头冷汗。
周夫人看着李青山:“李先生,小易今天心情有点复杂,他从小就是周公馆的三少爷,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作为他的母亲,今天我就替他做主了,李先生不会反悔吧?”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反悔呢!?我偌大的家业终于后继有人,我高兴还不及,我还是那句话,他认不认我,我的家业都是我儿子的!”
周易突然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向李青山,这一眼让李青山悚然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