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画没有表,可从昏暗的天色看,时间大概已经临近傍晚。
雨一直不停,如果天全黑了,下山会变得更困难。
其他人肯定已经发现他们不见了,可是救援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
洛白画走到离宋遥比较远的地方,将系统999变到手心,拽了拽:【要不你把自己捏成人,架着宋遥走吧。】
系统999当然知道洛白画是随口一说,过了会儿用球球手把自己被捏到凸起的脑袋尖重新摁回去,变成圆溜溜的白面坨子。
宋遥腿骨折了,确实是难题。
洛白画也不是不能借系统空间的力量带着宋遥走,但一来会耗费过多精力,可能走到一半就会没力气;二来他不想碰宋遥。
所以行不通。
几分钟后,小仙草毅然决定。
等叭。
四周只剩雨声,洛白画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倚上去。
他趁着闲下来的时间,把滚下山时身上的擦伤都一点点治好,直到恢复了瓷白细嫩的皮肤,才停下。
墨色长发略有凌乱地垂在脸侧,冷清而精致的五官美到雌雄莫辨,即便在模糊的天色中也格外突出。
系统999飘在一旁,又有点看呆了。
怪不得主神会喜欢呢。
它要是是人,它可能也……
刚想到这儿,白面坨子忽然想起洛白画平时说的话做的事,顿觉浑身一凉,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喜欢一个人好看的皮囊,很简单。
但是喜欢一个人好看的皮囊,还能同时喜欢他脾气冷淡,说话难听,喜欢动手扇巴掌,一言不合就揍人,可太难了。
系统999搓着球球手,认定主神绝对是有点什么嗜好在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洛白画有点困了。
就在他开始思考把宋遥打晕拖下山的可能性时,视线边缘却忽然闪过一道光。
“嘀嗒嘀嗒”的雨声中,传来了微弱的人声。
洛白画听力好,只用了几秒,就听出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还不止一个。
他下意识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坐在另一旁的宋遥激灵一下,生怕洛白画把他扔在荒郊野岭,连忙问:“你去哪儿啊?”
“你待着。”洛白画拾起手边的长树枝,走出岩石能挡雨的范围,“我听到有人声。”
下过雨的山路比以往更加湿滑,走起来需要格外集中。
洛白画拿着树枝,边探路边向有声音的地方走过去。
走的越近,混杂着雨声的嘈杂声响就越明晰,伴随着好多手电筒晃来晃去的光亮。
洛白画继续向前走,回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算大,被吞没在淅沥的雨丝中。
一道手电筒的光却猛然停滞一瞬,准确地向他的方向照过来。
洛白画的整张脸被白亮的光束晃了一下,他脚步一顿,眼睛轻眯,抬起手,挡住过强的亮度。
他没有再往前走,不知为何,在被光晃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出现一个声音告诉他——已经没事了。
迅疾而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是有人在向他跑过来。
洛白画放下手,抬眸向前看去,在山林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跑在所有人之前。
经过好几天的密切相处,洛白画不可能认不出来这是喻景言。
他静静看着对方的身影。
心想,真像……一条大型犬。
平时烧的时候狗就算了,这种时候也像狗。
等等……?
脑海中忽然警铃大作,“想当老婆的狗”这几个大字又一次拉横幅一样,出现在他思绪中。
洛白画盈上一丝的笑意消失了,立刻抹掉了刚才的想法。
好险!
差点让喻景言得逞了。
他用手中的树枝尖敲了敲身前的地面,犹豫要不要再向前走几步。
这一犹豫,犹豫的时间有点长。
再抬起眼帘时,喻景言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明明眼睛的颜色是浅的,却翻涌着浓重的情绪,像在看珍贵于万物的珍宝,又满是失控。
洛白画扔掉树枝,唇间微启。
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喻景言抓住手腕,用力扯入了温热的怀抱中。
洛白画几乎是撞上喻景言的胸膛的,有点疼。
他眉尖一压,刚要不悦。
耳侧却传来了喻景言鼎沸的心跳声。
砰、砰。
一下一下,沉重又慌张。
洛白画到嘴边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喻景言抱他抱得很紧,几乎要把两人融为一体,胳膊圈着洛白画细瘦的腰肢,生怕会丢掉少年。
“有没有受伤?”几秒后,喻景言唇贴着洛白画的耳尖,嗓音轻颤地问道。
洛白画忍很久了,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拽住喻景言的额发:“本来没受伤,但现在要被你腰斩了,松手。”
喻景言手上的力度稍稍松了点,低低问:“能不放开吗?”
洛白画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所有抗议在这时候都没用,索性不说话了。
很快,他感受到喻景言从他的腰际撤掉一只手,转而去牵他的手。
从指尖,碰到腕骨,向上从胳膊顺到清瘦的脊背。
洛白画拧眉:“你在干什么,盲人摸象?”
喻景言似乎被逗到轻声笑了一下,但语气中的凝重却还是消除不掉:“我在看你有没有自己没发现的伤,如果有痛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洛白画有几分愣怔。
喻景言不烧了。
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我说了我没受伤。”洛白画挣扎了一下,想从喻景言怀中出来。
动弹间,喻景言本来正常检查的手不小心滑到了腰以下的位置。
宽大又骨节分明的手掌不偏不倚,碰到了圆润的弧度上。
指间原有的力度几乎要将柔弹的软肉塑形,带着些烫人的温度。
喻景言呼吸骤然乱掉一瞬,心跳频率更加疯狂。
洛白画被碰到,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耳朵几乎是瞬间升温到半熟。
“变态!”他猛地推开喻景言,条件反射一样,一巴掌扇到了对方脸上。
“啪”的一声,因为雨天而显得有些沉闷,不够清脆。
喻景言轻缓抬手,指尖碰了一下被揍的半边脸。
其实洛白画没怎么用力,不疼。
男人撩开湿透的碎发,终于放下心,牵过洛白画的手。
“扇我这么迅速,看来是真的没受伤,”喻景言亲了亲洛白画的掌心,“手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