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也好,伤口也罢,这些虽然没有找到,杜若却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其他的蹊跷之处。
“奇怪……”她仔仔细细捏着女尸的四肢,问一旁的叶远舟,“这石家小姐在被发现变成这么一具诡异尸首之前,已经失踪了有一阵子了,对吧?”
“的确如此,失踪的时日着实不短,所以除了石员外夫妇之外,旁人几乎都绝了能把人给寻回来的念头。”叶远舟肯定了她的话。
“那这位石家小姐不管是被什么人掳走的,掳走之后恐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起身走动过。”杜若捏了捏尸体一条细弱的小腿。
因为极瘦的缘故,那女尸的腿细到离谱,并且上面仅剩下的一点肉也是十分松垮无力的状态。
“两腿细瘦,手臂也是如此。”她皱眉,有些疑惑,“看起来像是那种久病卧床无法起身的人。
可奇怪就奇怪在,往往那些久病卧床之人,因为血行瘀滞,气血不通,后背和股上的皮肉多会生出脓疮,即便痊愈也会留下疤痕。
可这石家小姐浑身上下不见任何疮疤,怎么看都不像是卧床不起的样子……”
叶远舟经她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样感到十分疑惑。
“方才你在查看别处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叶远舟虽然也想不通杜若方才的疑惑,但他向来目光敏锐,在随着杜若查看四肢的时候,也发现了一处异样,“你看这石家小姐的手腕。”
杜若连忙随着他的示意,将视线落在了那条纤细惨白的手腕上。
乍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这里就和女尸浑身上下其他的皮肤一样平整。
可是若是凑近了仔细查看,又隐隐能看出这里的皮肤与周围比起来,仿佛颜色又略微深了那么一点点。
“我方才倒不曾发现!叶兄好眼力!”杜若对人向来不吝赞美之词,嘴上十分自然地说着,眼睛可是一瞬都未曾离开过女尸的手腕。
她用手指贴在女尸的手腕上,在颜色略有不同的那个位置上细细摩挲,又慢慢把摩挲的范围扩大到那块颜色略有不同的皮肤边缘处。
杜若凝神静气,让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尽量集中在指尖的触觉上,仔仔细细体会着触感的变化。
“这里果然有蹊跷!”过了一会儿,她神色一振,放开女尸的手臂,转身就往外走,把一直侯在外面的老管事叫到门口来。
“老管事,劳烦你去烧些热水来!越热越好,准备多一些,再找几块布巾一起送过来!”她对老管事吩咐道。
老管事虽然不知道她要这些东西的意图是什么,却也不敢耽搁,连忙按杜若的吩咐下去准备。
“为何要那管事的准备热水和布巾?”叶远舟不解。
“叶兄,你看这里。”杜若捉起女尸的一只手腕,用指尖在手腕内侧的皮肤上描绘出一个轮廓,“这里分明有一条纹路!”
叶远舟细细看过,发现的确如此,围绕着方才他发现的那一处颜色略微深一点点的皮肤周围一圈,都有一道细细的纹路。
“我方才仔细摸过,发现虽然不明显,但仔细体会不难察觉到其中的异常。”杜若对他说,“这颜色略深一点的地方,那皮子摸起来要比其他地方更厚一点,没有旁边那种脆得好像纸一样的感觉。
所以我怀疑,这是用了某一种东西贴在原本的皮肉上,用来掩盖住什么的!
这纹路的边缘我摸过,贴合得可以说是严丝合缝,若是想这样去处恐怕是不大可能做到,只能让老管事准备热水,姑且试一试看看了。”
过了一会儿,老管事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满满地盛着冒热气的滚水。
他岁数大了,力气不够,提那样的一桶水都已经十分吃力,更不要说还是一桶滚水。
叶远舟见状,大步走过去,长臂一伸,将大木桶接过来,提在手里就好像随便拈起一块石头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分量。
老管事忙不迭跟在后面道谢,掏出杜若方才吩咐的布巾出来交给她,确定了这边没有什么需要他再去准备的事情,这才又退了出去。
杜若把那几条布巾丢进木桶当中,让滚水将布巾完全浸透,再用一根木棍将它挑出来,趁着温度没有降下去,立刻敷在女尸的手腕处。
尽管在做这些的时候,她已经用了小木棍,但过程当中还是没有办法避免接触到滚烫的湿布巾。
几次下来,原本白皙的手指就都被烫得发红了。
叶远舟本来不知道杜若是什么意图,也插不上手,现在见她这样辗转反复,便伸手想要把她手中的热布巾接下来:“这事让我来吧,我日常练功,皮糙肉硬,比你耐烫。”
杜若指了指一旁的木桶:“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与你客套,你来帮我敷另外一个腕子,这样速度也能更快一点。”
叶远舟依着她的意思,学着她的样子,也捞起热布巾开始反复敷在女尸的另一条手腕上。
只要布巾的温度略有下降,他们便更换一条刚捞出来的,把变凉的那一条重新扔回到盛放热水的木桶当中。
在反反复复许多次之后,原本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的手腕处渐渐起了变化。
那道本来不明显的纹路,逐渐从一道浅浅的、平整的细纹,变成了一道细细的裂痕,颜色略深处的皮肤也从原本的平整,开始在滚烫热布巾的湿敷下,变得紧缩起来,边缘处竟然出现了卷翘的痕迹。
杜若见差不多可以了,小心翼翼捏住翘起的一边,轻轻地把那块翘起来的皮一点一点撕了下来。
这层皮被撕下来之后,原本看起来平整完好的手腕处,赫然出现了一道伤口。
叶远舟有样学样,果然他那边的手腕上也有着同样的伤口。
手腕上的刀口同样没有什么血色,可以看出伤口很深,边缘也并不平整,很显然不是被锋利地刀刃一下子利落划开的,而是反反复复被划开过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