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潘妈妈买来了潘助喜欢的娃娃菜,黑鱼和这里特有的卤菜,这个卤菜是镇上百年老店,潘助小时候吃过一次后,每次来都想吃的,辣中有酸味,酸中有麻味,又有卤的香味,许多人喜欢这个味道,每天只卖100份,潘妈妈一早就去排队才买到。
中午,当三人准备吃午餐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一个身着黑色套装,一头大波浪的棕色长发,戴着墨镜拉着棕色行李箱的妙齡女性,在门口喊:“强哥,强哥,开门。”
三人听到声音,都从房间出来,看到门口的女子,都变了脸色。
潘助走到门口厉声问:“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请回去吧。”
那女子笑着说:“强哥,我可是同爸爸说过了来看你的,你不要不知好殆。每次的好意不接受,总要变成恶意了才肯低头,有意思吗?”
潘助冷冷的看着女子,声音里都是冰渣:“你的好意是什么?我同你半分关系也没有,以后同他也没有半分关系,你走吧。”
那女子也冷笑着说:“哦,现在翅膀硬了,靠上朝晖了就了不起了,不想想之前是怎样的低眉顺眼的了。呵呵,开门,不开我就在这里说说你那父亲是怎样为了钱做狗的。”
潘助冷冷的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最终,那女子软下声音说:“强哥,我已到这里了,刚才的话都是气话,你别放心上,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吃口饭,我都饿死了。阿姨,你好,外婆,你好,我是小慧啊,你们还记得我吗?”
潘助想把她的声音关出门,可是围墙只到胸口,声音都传进来了,潘妈气得咬牙切齿,外婆走到围墙边对潘助说:“让她进来吧。”
潘助知道这人是不讲理的,不让她进来会在村里到处乱说,搞得一家人不安宁,可心里实在气,但也只能听外婆的话,打开了门。
那女子笑着说:“谢谢外婆 ,还是外婆好。”
那女子进屋后,像进了自己家一样,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对潘妈妈说:“阿姨,你好。不好意思不请自来啊,我饿了,我们吃饭吧。”说着就在桌子的空的一边坐下。
外婆已拿来了碗筷,放在她面前,说:“吃饭吧。”
潘助拉着妈妈一起坐下,大家默默的吃饭。本来一家人温馨的团圆餐变得诡异的沉寂,每个人快速的吃着,如同嚼蜡。
潘妈妈先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走到屋子外面去了。
潘助接着放下筷子:“我也吃好了,你们慢慢吃。”跟着走出屋子。
外婆放下筷子,沉声问女子:“小慧,我们从来没有和你有交集,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们?”
那女子笑容可掬的说:“外婆,我也不想来啊,可是强哥不去看我,我只好来看他了。要么你让强哥陪我回去。我就回去了。”
外婆沉着脸说:“阿强和你也没关系,为什么要他去?”
那女子继续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他啊,他用了我们的钱,就得听我的。”
外婆听着气得发抖,忍着身体抖动说:“他用你们什么钱了,他用他爸爸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爸爸养儿子是应该的,同你们没关系。你吃好饭可以走了,这里不是你们的地方。”
那女子继续慢慢吃着。外婆看着一桌精心准备的菜,心里的恨无边无际的生长。
这女子叫胡小慧,是潘立强爸爸后来的女儿,潘立强爸爸叫潘建中,也是番里人,老家在隔壁村,身体健壮,相貌端正,浓眉大眼,是村里公认的俊哥儿,机械厂征用村里的地,他和村里几个年轻人就招到厂里上班,因人长的俊,又能说会道做了厂里的销售员。
十几年前,潘立强最喜欢的就是爸爸出差回来,每次回来总是带些他喜欢的食品或玩具或小人书来,潘爸爸也很喜欢儿子,一回家就陪儿子玩。吃好饭给他们母子俩讲外面出差时碰到的故事,出差地方的名胜古迹,历史故事,母子俩人总是抬着头看着潘爸爸,眼里都是敬佩和欢喜。
随着潘立强慢慢长大,家里的小房子建成大院子了,爸爸回家的时间更少了,妈妈总是暗地里流泪。潘立强看在眼里,心里总想着爸爸应该是太忙了,不会像别人家一样不要他们。
初二的一天,蔚蓝色的天空只有几丝白云飘飞,潘立强心情愉快的骑着自行车放学回家,今天公布了考试成绩,他年级第一。当他看到院外的车子,知道爸爸回来了,他放好自行车,高兴的跑进屋子喊:“爸爸,爸爸。”
他没有听到爸爸回他的“阿强”的声音,进屋看到长沙发上哭泣的妈妈,坐在另一边垂头的爸爸。他立即站住脚,想去楼上,又停下来,沉下脸双目死死瞪爸爸,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他说:“爸爸,你是想放弃我们吗?这几年,妈妈已经很忍让了,从不说你。一年里你回来过多少趟,她有说你吗?你还要怎样?她为你照顾着爷爷奶奶,现在他们走了,你没有后顾之忧了,就要放弃我们了。”
潘爸爸抬头看着责问他的儿子,他儿子这么高了,还这么心思清明。看来他没在的时间里,他也长的很好。潘爸爸低声说:“不是,我也没办法,我现在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你们现在用的钱都是那里赚来的,我如果不同意,钱也没有了。而且,而且,那里也有我的孩子。”
当潘立强听到那边也有孩子时,头上嗡嗡的响,心疯狂乱跳,他咬着牙,慢慢坐到妈妈身边,护着妈妈,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几分钟后,潘立强冷静了下来,声音平淡的说:“你很为难,只有舍弃我们,行,妈妈这几年的辛苦费,我以后的生活、学习费用一次付清,你想走就走吧。”
又对妈妈说:“妈妈,这几年你也受够了等,等一个不想回家的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干净的断了。”
爸爸听着儿子冷静得几乎冷酷的话,心里一阵阵的疼,是他对不起他们,可是现在已这样了,他也无能为力了,谁让他一步错步步错了。
他沉了沉心思说:“好,你说吧,要多少?”
潘立强想起同学们说,以后上私立高中,留学的费用,要三四百万元。他就说:“三百万吧。”
妈妈惊愕的抬头看他,他拍拍妈妈的手,示意她不要说。
潘爸爸看着儿子的模样,心里竟产生了一有种愄惧感,小心的说:“怎么要这么多啊?”
潘立强瞟了对面的人一眼,沉静的说:“妈妈这几年尽心照顾爷爷奶奶,让他们安度晚年,感受家的温暖,儿女在身边的快乐,这些用钱算是不是值一百万。如果你觉得不值,你去问问爷爷奶奶,他们觉得值不值。”气氛死寂,只有妈妈轻轻的啜泣声。
潘立强看了对面的人低着头不响,又说:“我做为你的儿子,如果你在,我是不是可以上个私立高中,大学去留个学。我想你是有这个能力的。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天天不着家,还想着离开了。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以后我还是你儿子,我还姓潘,我依然要有这个权利,你算算这些钱是不是要二百万了,可能都不够。还有这房子,你走了,我们也不会住这里,我们也会走,算是你们共同财产,也能分个二三十万吧。”
潘爸爸说:“你们搬哪去啊,还住这里吧。”
潘立强说:“这是你的村子,你走了,我们还留什么?房子也是你的名字,不用再处理,给钱了我们想去哪就去哪。一共三百三十万吧。”
潘爸爸看向妈妈,妈妈顾自哭泣,不再理他。
一时,又陷入沉默中,谁也没有人说话。天色慢慢暗起来,潘立强催道:“爸爸,你还是我爸爸,你确定吧,没有钱就这样过着,生活费按时寄过来,不寄过来我也会上门讨的。 钱到了,你也自由了,妈妈也自由了。我饿了,妈,我们做饭去吧。”
潘爸爸站起来,看着母子俩的身影,觉得自己真的离他们很远了,转头向外面走去,不一会儿,传来车子离开的声音。妈妈抱着儿子放声大哭,潘立强也一起哭。母子俩在这个灰暗的傍晚哭得天昏地暗,最后,还是潘立强劝着妈妈说:“妈妈,放下吧,这几年你也苦了,以后就当没这人了。我们自己好好过,以后我会孝敬你的。”
潘妈妈哽咽着说:“我们搬出去,到哪里去啊?你外婆那里只是个小房子,你舅舅他们还惦记着那块地呢。”
潘立强说:“没事,我会想办法的。我们就在外婆那边建个小院子,我们三个人一起住,相互照顾,会过的更好的。你放心吧。以后我工作了,就能养你们,不哭了,妈妈,相信我吧。”
妈妈擦着泪,一边擦一边流。说:“好,我相信儿子,你从小就有主意,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