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旱季朝着印度支那走来,带来又一个鏖战季节。
绵雨初收,阴云飘散之际,在越南战场上,双方的力量对比有了哪些变化?
越军方面,以武元甲为总司令的正规军有六个步兵师和一个工兵炮兵师,四个独立团,还有几个独立营,兵力12万余人。越方还有地方武装6万多人,并在各个游击区保持着15万人左右的游击队和民兵,武装力量总计约33万人。
越军正规军中,第308、第312、第316师及第304师这四个步兵师和第351工炮师是越军总部直属战略机动部队,兵力约6万人,主要活动在越南北方。黎笋领导的南方部队主要以团以下单位分散作战。
以沙朗为远征军司令的印度支那法军陆海空部队共9万人。其中法国本土籍军人5.1万余人,另外4万人主要是北非籍、越南籍和欧洲籍士兵。此外,保大政府军兵力有10万人,两下相加兵力总计19万人。此外,保大政权还有一些警察和保安武装。
在兵员对比上,胡志明领导的越南人民军一方占有明显优势。
1952年9月初,胡志明主持了越南劳动党中央政治局会议,罗贵波列席,最后审议发起西北战役的计划。武元甲在会上做关于西北战役做战计划的报告。在总的主导思想上,武元甲主张进行西北战役,但是他对战役计划第二阶段越军进入山萝地区作战有所顾虑,认为拉长补给线后,越军走得越远,后勤就越困难。
罗贵波也在会议发言,坚决主张按计划实施西北战役。会议最后统一了思想,做出发动西北战役的最后决定。
梅嘉生在9月上旬着手制订战役计划,帮助越军总军委组织了战场侦察,还和武元甲、黄文泰、何文楼、陈文光等人一起,用8天时间进行了沙盘推演作业。
1952年9月9日,越军总部召开参战部队团以上军官会议,传达西北战役计划。胡志明来到会场,以自己特有的朴素语言对面前的干部们说:“昨天下大雨,山洪暴涨,当我们走到一条水流湍急的溪涧时,我看到对岸坐着一群同胞在等待水退之后涉过来。我想,如果不马上涉水过去,恐怕你们要久等了。因此,我和另外几个人就下了决心,解开衣服,一手拿着拐杖,慢慢地就涉过去了。看见我能够涉过去,那边的同胞们也决心蹚过来。这就给你们提供了一个经验:不论大事小事,咱们有了决心,就能把事情办好,而且还能动员其他的人。”
胡志明谈起西北战役,说:“党中央和总军委对即将到来的战事的困难条件和有利条件做了详细的考虑,并决心要在这个战役中打胜仗。”胡志明指出:“这个战役的意义和目的,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争取人民,解放国土。”
胡志明讲话之后,即打点行装,秘密前往北京,先会见中国领导人,然后再转道去苏联。
9月底,胡志明秘密到达北京后即会见了毛泽东和刘少奇,毛泽东当面向胡志明提出,越南战争的总战略应该是首先夺取西北,进而向老挝的上寮地区挺进,建立宽广的战略迂回后方,然后从侧翼向越南南方推进,将法军主力拉到南方去,创造条件,最后攻取红河三角洲。
对毛泽东的建议,胡志明表示完全接受,并对毛泽东说,要将他的意见迅速向国内传达,遵照办理。
这两年,越南战争的局势日见好转,胡志明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好了,他和中国领导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胡志明和周恩来、刘少奇很熟悉,除却公开场合,见面后经常在私下里称兄道弟,开开玩笑,在往来信件抬头和署名上也经常如此。
但是胡志明和毛泽东的个人关系却完全是另一种类型。面对毛泽东的时候,胡志明从来不以“兄”或“弟”相称,不管是在万人聚会的公开场合还是与毛泽东密谈,胡志明总是表现出对毛泽东的极大尊敬,尽管他的年龄要比毛泽东大3岁,比毛泽东更早地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参加共产国际的时间也更早。胡志明多次表示,毛泽东是亚洲革命的领袖,这个地位是在共产国际范围内确定的。在越法战争期间,凡是毛泽东对胡志明说什么,胡志明从来没有在当面表示过异议。
听取了毛泽东关于越南西北战役总的构想之后,胡志明向毛泽东提出,即将进行的西北战役事关重大,最好请韦国清再去越南,帮助打胜这一仗,因为韦国清熟悉越南的情况。毛泽东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胡志明的请求。
9月30日,刚刚和毛泽东谈完话的胡志明从北京致电罗贵波说,他已与中共中央商定,西北战役的重点是先打义路,而不是打山萝。一旦越军攻克义路,即向周围地区发展,巩固后修筑从安沛到义路的公路。胡志明还告诉罗贵波,韦国清将很快从北京出发,赶到越南参加西北战役。
10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周年国庆节,当夜的天安门广场火树银花,万众喧腾。夜幕降临时分,毛泽东来到天安门城楼正中央落座,与主要助手们坐在一起观赏夜空礼花。已被任命为公安军副司令员的韦国清也上了天安门,在一侧就座。在天安门城楼上,韦国清见到了一身便装、面带微笑的胡志明,小小地吃了一惊。
礼花频频怒放,随风飘舞。毛泽东大手一招,韦国清于城楼上受命,去越南参加西北战役。
夜深时分,韦国清一回到家中就吩咐警卫员刘焕成:“小刘,快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再去越南了。这次去,要打一个大仗。”
接到胡志明自北京发来的电报,越南劳动党政治局举行会议,再一次商讨西北战役计划,罗贵波也参加了。会议决定撤销原定第二阶段在山萝地区作战的计划,按照胡志明电示,集中力量攻击义路。
武元甲没有参加这次会议,他已经随越军先头部队向前线进发。他接到长征会后向他通报情况的电报后,于10月14日复电,表示不同意改变第二阶段作战的计划。接到这份电报,在中央根据地的劳动党领导人决定等韦国清赶到后做最后的决定。
1952年10月10日晚,越军主力8个团驰出红河流域周围地带向西北突进。第308师居中,在安沛西北渡过红河。第312师在北侧,第316师在南侧一齐渡过红河。梅嘉生率领一部分军事顾问随同越军指挥所进发。
韦国清于10月16日赶到越南中央根据地。到达当天,他向越南领导人转达了毛泽东、彭德怀关于西北战役的意见,也转达了胡志明的意见。为此,越南劳动党中央政治局于18日召开会议又做讨论,罗贵波、韦国清列席会议。这次会议决定贯彻胡志明与中国领导人商定的战略计划,首先攻占义路和光辉两地,加以巩固,然后根据越军的伤亡、补充情况再考虑第二阶段作战计划。如条件确实已经具备,部队可休整10到15天后继续向山萝东南的安州、木州地区作战,但必须贯彻“充分准备、稳打稳进、打则必胜”的方针。
会议之后,韦国清随即出发,向义路前线赶去。
奔行在前往西北的路上,梅嘉生两次遇险。一次是在行经一段3号公路地段时,法军空军已在公路两边投掷了大量定时炸弹。在一段公路上,梅嘉生命令警卫员跟随他徒步跑过危险地段。就在他通过数十米后,一个定时炸弹在路边爆炸了。事过不久的一个下午,梅嘉生等人正在通过一个开阔地段,四架法军飞机突然飞临。飞行员显然发现了地面的行进者,四架飞机轮番俯冲扫射。由于附近没有隐蔽物可以利用,警卫员周洪波把梅嘉生压在了自己的身下。机枪子弹朝他们倾泻而来,在四周溅起一片烟尘。梅嘉生望着远去的法军飞机打趣说:“法国飞机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呀?”
此前,10月14日,第316师的第174团围歼了哥咏据点中的敌军。第312师的第141团则将柴良据点的小股法军逐入山林。中路主力第308师一路疾进,完成了对义路的包围。
越西北地区法军于10月3日发现了越军主力向西北挺进的迹象。但是,由于越军夜行昼伏,法军始终不能确定越军的具体攻击目标。
西北来的情况零碎而不准确,弄得法军总司令拉乌尔·沙朗在河内的司令部里呆呆地凝视西北地图,却举棋不定。
说起来,沙朗也算得上法军中一员战将了。他生于1899年,1917年8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服兵役。战后的1924年,刚刚晋升上尉的沙朗来到印度支那,驻军于老挝据点。在那里,他学得一口流畅的老挝语。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沙朗返回欧洲战场作战,在战争即将结束的1945年就任法军第14师师长,在塔西尼麾下作战,颇受赏识。1946年年初至1947年年初,沙朗再一次来到印度支那,就任法国远征军驻越北部队司令,指挥过法军向越南的大举进攻。这期间他多次到过中国,与国民党政府接洽越南事务。大规模的越法战争爆发不久,沙朗回国。1950年年底塔西尼来越南就任的时候,沙朗又被挑中,作为塔西尼的副司令一道前来。一年多来,越南战场上多次战斗都是沙朗指挥的。
也许是几次来印度支那任职的缘故,沙朗爱好东南亚文化、艺术品,熟悉这里的风俗习惯,他还在法军中赢得一个“远东甜橘”的绰号。沙朗早年拥戴法国领导人戴高乐,战后又离戴高乐而去。戴高乐熟悉沙朗,曾说他:“就性格和能力的某些方面来说,沙朗聪明而带些狡猾,富于建设性,或许有些迷惑人。”
但是,在这次大战役行将展开之际,沙朗却显得迟疑了,他直到10月15日才做出一个明确但是错误的判断:他认为越军进至西北的部队为一个整师,目的是调动红河三角洲的法军主力,然后乘虚进攻红河三角洲。16日,沙朗命令向义路西北49公里处的秀丽县城空投了一个伞兵营,扼守那里通向西北的一条山谷,然后去救援哥咏据点。但是,他对义路的危险缺乏认识,待到发现已为时太晚。
1952年10月17日,第308师的第102团占领了义路外围的丈布阵地,预定于天黑后发起攻击。法军在暮色降临前发现了越军的意图,从河内飞出的轰炸机赶到义路向越军阵地投掷了凝固汽油弹。惊险之处是法军空军的袭击击中了梅嘉生的掩蔽部,巧的是梅嘉生刚刚转移。
对义路法军来说,短暂的轰炸挽救不了他们的命运。越军于傍晚5时用重型迫击炮猛烈轰击了群山围绕中的义路,步兵随即发起进攻。战至次日天亮,义路法军700人被全歼,法军在越西北前沿泰族聚居区的支撑点被摧毁了。
但是,就在天亮之后,中国军事顾问团方面却发生了意外伤亡。义路战斗的硝烟还没有散去,第308师中国顾问于步血带领警卫员鲁显余巡视阵地。他们来到一个丘陵边的法军阵地旁边时,一眼看到阵地中心的法军军旗仍然树立着,微风吹来,军旗飘动。从阵地上看,越军在攻取它的时候付出了伤亡,进攻的通道上洒满斑斑血迹。
看到此情此景,年轻的鲁显余怒火中烧,大声喝道:“我去拔了它。”说完,他一纵身朝法国军旗跑去。
鲁显余的冲动来得太突然,于步血在他背后叫了一声:“小鲁,回来!”他们身后的越军战士也喊了起来,意思是:“前面有地雷,小心!”但是这一切都太晚了。就在大家喊声出口的一刹那,轰然一声巨响,法军埋下的一颗地雷在鲁显余脚下爆炸了。
刚刚20岁出头的山东小伙子鲁显余倒下了,把他的一腔热血倾洒在越南的土地上。
1952年10月在越南义路战斗中牺牲的中国顾问团战士鲁显余(周洪波提供)
在第308师得手的同时,第312师在义路以北地区也获得了重大战果——该师进攻嘉会、秀丽两地,粉碎了法军的抵抗,经过一番战斗占领了两城。
西北战役初战告捷,中共中央军委在获得了汇报后于10月22日向顾问团发来电报:得悉攻克义路,甚慰!越中央决定续攻光辉、万安,肃清黑水河下游左岸之敌,使义路与和平走廊连成一片是完全正确的。中共中央军委认为,攻克义路后,越军宜攻取安州、木州,打开与越之中部、南部游击队联系道路,并可取得和平、府里地区粮食补充。中共中央军委还指出:越南人民军已进入少数民族地区,你们要执行民族政策,遵守各少数民族风俗习惯,遵守群众纪律。
义路作战得手后,越军接连战斗13天。第312师以第209和第165两个团向红河西岸的北部纵深攻击前进,一路上扫荡法军雇佣军的据点,沿途重镇嘉会、秀丽的法军守兵望风而逃。在这个方向,由越军西北战区司令平江指挥的越军第148独立团从老街南下,与第312师会师。
第308师和第316师在初战得手后继续进军,攻克扶宴、万安等地,直至饮马黑水河。
至1952年10月23日,西北战役第一阶段战斗结束,越军共攻克大小据点35个,毙伤敌兵513人,俘虏1200余名,解放了2000平方公里的国土。越军方面阵亡232人,有947人受伤。
1952年11月初,越军主力进至黑水河东岸,法军西北防线全线动摇。
西北战场上越法两军捉对厮杀的1952年10月,英国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为此,英方科学家已历时7年,耗资3.4亿美元。这颗原子弹的烟尘尚未散尽,11月1日,在太平洋马绍尔群岛的埃卢盖拉布小岛上,又一声爆炸惊天动地,一个火球翻卷着直上几十公里汇入地球同温层。在火球下面,一个长约5公里、宽1.5公里的小岛像泡沫一般的消失了——世界上第一颗氢弹在美国科学家手里爆炸成功,威力相当于1200万吨TNT炸药,是1945年投到广岛那颗原子弹的600倍。
当此之时,越南西北战场的两军将士还都无从理解,物理科学家对原子弹的研制,在人类战争史上犁地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对此,法国领导人却有深深的感受。面对艰难的印支形势,法国政府催促科学家加紧研制核武器。法国科学家要等到8年之后才引爆第一枚原子装置。不过从这时起,原子武器的阴影开始笼罩印度支那战场了。
在“洛林行动”中涉水过河的法军
在印支战场上,原子武器对沙朗来说实在是远水不解近渴。为保西北不失,沙朗决心先以伞兵驰援。他从河内抽调了4个伞兵营在西北的那产空降。再加上急速收编在义路前线溃散的士兵,至1952年10月23日,法军在山萝、莱州的守卫兵力达到1万余人,据守黑水河西岸长300公里的狭长地带。
沙朗制订了“洛林行动”计划,调集红河三角洲地区的几乎全部机动兵力,组成三个步兵集群和一个炮兵集群,每个步兵集群都由三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和相应的后勤分队组成。此外,战场指挥员还掌握了一个伞兵集群。“洛林行动”动用的总兵力接近3万人,由法军越北地区司令戴·里那莱将军指挥。
“洛林行动”的要点是,法军做出向越军中央根据地太原进攻的声势,以精锐部队从塔西尼防线西端驰出,进入越军重要后勤基地安沛,切断正在西北的越军主力的粮食供应线。如果越军急促回防,法军则以逸待劳,争取进行大规模战役,大量杀伤越军。如果越军主力一时不回,只要法军确实切断了越军的粮食供应线,也足以使越军主力师再难向西北进军了。
1952年10月29日,“洛林行动”开始实施。法军第一集群在塔西尼防线西端越过红河,只遇到了越军小股部队的轻微抵抗。11月4日,这一路法军在红河北岸建立了三个桥头阵地。同一天,法军的第二集群在第一集群出发地东北十余公里处的越池完成集结,沿2号公路向北推进。由于天气恶劣,道路和桥梁被越军破坏,这支法军行进得很慢,直到11月7日才与先前出发的那支部队在富寿附近会师。
1952年11月9日,会合后的法军继续北进,空军和江河舰队也加入进来。一支坦克部队则从身后赶来,越过步兵冲到了最前头。当晚,法军占领府尹县城。由于这天法军的行动保持了很大的机动性,法军在府尹缴获了越军一个后方基地储藏的军用物资,其中包括200吨弹药和两辆苏制卡车。“洛林行动”似乎旗开得胜。
接到后方的告急电报,武元甲和韦国清、梅嘉生看出了法军的战役企图。越、中双方将领认为,以法军发动“洛林行动”之仓促,以法军进军速度之迟缓,足以证明法军指挥官的决心是勉强的。法军仓促投入大规模行动,也必然带来严重的后勤补给问题。根据情报判断,法军既无力攻占太原,甚至也无力占领安沛。
1952年10月29日至11月17日,越军挫败法军“洛林行动”示意图
这时,梅嘉生代表军事顾问团向中共中央军委报告了越、中双方的决定:不为法军的动向所迷惑,实施西北战役的决心不变,越军只抽回一部分兵力去与进犯的法军纠缠,主力继续留在西北作战。
中共中央军委于1952年11月11日致电军事顾问团,同意他们的计划。
由于越军主力没有出现在向西北推进的法军周围,沙朗命令法军于11月13日继续北进。这天下午,法军来到了接近宣光城下的157号和13A号公路的交会处,突然兵分两路,一路顺13A号公路折向西,朝安沛方向而去,其余兵力接着向北徐进。这下子,连法军指挥官自己也知道战役意图暴露无遗。因为要想拉回越军,本来是应该全力向安沛挺进的。
这天,法军走出20余公里后遭到越军第316师第176团的顽强阻击。法军生怕孤军深入被围歼,立即停了下来。行动缓慢的法军失去了所有战机支援,也失去了下一步进攻的目标,后勤供应线也因为拉得太长而接济不上了。这时,越军准备向空虚的红河三角洲进攻的消息传来,搅得沙朗心神不定。狐疑了半天之后,沙朗不得不于11月14日命令实施“洛林行动”的法军停止前进,撤回红河三角洲地区。
1952年11月15日,法军开始回撤。撤退比前进困难多了,法军已经前出塔西尼防线150公里,3万军队分散在漫长的公路线上,他们往回走时,公路两边大都山势起伏,丛林密布,零星的越南游击队不时从密林中冒出来打上几枪,转眼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时候,越方的袭击还变得十分猛烈,原来是第316师的第176团参加了这一路追打。同时,越军第246团也赶到富寿地区,从侧后袭扰法军。接着,越军第308师抽出第36团返回富寿,使越军在这一地区的总兵力也达一个整师之多。
1952年11月17日清晨,从西北赶回的越军第36团在2号公路上的占农峡谷设伏。待法军前锋自北而来,接近峡谷南端终点的时候,越军直瞄火炮突然开火,当即击毁一辆坦克和数辆汽车,封住了峡谷。紧接着,埋伏在灌木丛中的越南步兵开火了,法军被打得乱成一团。时近中午,空军赶来助战,法军才组织起反击。越军在临时构筑的野战工事中顽强应战,战斗最激烈的几个阵地上发生了刺刀白刃战。战至当天下午,越军主动撤出战斗。
在这场伏击战中,法军被歼400余人,被摧毁军车44辆,其中包括十多辆坦克和装甲车。
法军败退了,越军的三个团一直追到塔西尼防线的西端才收住了脚。
在整个“洛林行动”实施过程中,法军付出了1200人的伤亡,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洛林行动”都是一场败仗。
就在“洛林行动”兵疲师老,企图打击越军后方的法军以后队为前队开始后撤时,武元甲和韦国清又要动手了。为了巩固与发展第一阶段作战的成果,彻底解除安沛、富寿受到的威胁,打开通向老挝的通道,武元甲和韦国清决定,集结于黑水河东岸的越军主力乘胜前进,渡江向西发展,扩大战果。于是,西北战役的第二阶段就此开始。
越军六个团从西南方向突入靠近老挝的木州地区,连克法军重要据点本花(11月18日)、孟陆(11月19日)、巴莱(11月19日)、木州(11月20日),兵锋指向山萝。法军西北防线全线崩溃,军心动摇,至11月22日,原在山萝、木州地区未被歼灭的法军都龟缩到山萝以南约20公里的山间盆地那产。
在越军作战方向的北面,根据总部命令,第312师以一个团加上第148独立团的一个营,组成战役迂回部队,由平江指挥,渡过黑水河后插向莱州和山萝之间地区,于1952年11月17日占领伦州,11月20日占领巡教,11月21日占领顺州,最后于11月22日粉碎了法军的轻微抵抗后占领山萝。越军一路长驱,法军一触即溃,通向老挝的重要公路——第41号公路——被越军切断。
在越军攻击顺州的时候,一股从奠边府赶来的法军落入了越军的包围,一名法军上尉束手就擒。这位俘虏供述:“现在奠边府兵力空虚,能够作战的两个连欧非籍士兵都被我带到这里来了,奠边府只剩下在一个中尉指挥下的200余名泰族士兵。”
法军的奠边府防御出现漏洞,又一个机会落到越军手里。山萝得手后,越军以一个营向奠边府进军。
1952年11月30日,越军第542营的战士经过两天两夜跋涉后抵达奠边府盆地边缘。上午8时,疾进的越军与法军交战。枪声响过,越军的迫击炮跟着轰击,脆弱的法国雇佣军听到炮响后四散而逃,奔入山林。
几乎是兵不血刃,越军占领奠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