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恬恬严重怀疑许青禾在薅羊毛,可她又没有证据。
送了诸多零嘴去,县令大人从未主动开口付银钱。
她也不好好意思,开口去要。
但愿许青禾是个知趣的,不要再隔三差五的,来索要零嘴了。
或者表示表示也成,总不能一直薅她羊毛吧!
这也太憋屈了吧!
柳恬恬过了几天清闲日子,除了陪伴柳平康,别的也无事可做。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柳母和柳正欢早早进灶屋忙活,到了下午时分,做出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
全家人正要开吃,绿儿抓住一个偷吃的小贼,带到大家眼前。
“夫人,我去厨房取碗筷,看见这个小贼在偷东西吃,我把他带过来了,该如何处置。”
大家都有些惊讶,村子里向来很和谐,甚少出现偷窃的事。
如今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更不可能有人专门去冒险偷吃的。
所有人都看向眼前的小贼。
小贼八九岁的样子,身材不是很瘦,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头发脏兮兮的,一绺一绺的耷拉着,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头洗澡了。
小贼低着头,似乎想将头埋到膝盖上去。
杨老太看着看着,突然叫了声:“平哥儿。”
柳正平听见声音,抬起头,哇得一声哭了,嘴里喊着奶奶,我饿。
众人一看,还真是柳大贵和钱氏的宝贝儿子柳正平。
在柳恬恬印象中,柳正平一直是一个被宠坏的熊孩子。
听说他被送去了崔先生的学堂,从那以后便很少看见他。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柳恬恬已经想不起来了。
曾经是村子里,小霸王般存在的熊孩子,如今居然不顾廉耻,到小叔家偷窃食物果腹。
这转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杨老太颤抖着声音问道:“平哥儿,你怎么,怎么这么埋汰?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里吃团圆饭?来这里做什么?”
柳正平哭的更厉害了,脏兮兮的衣袖,在眼睛上一抹,留下一道长长的黑印。
“奶奶,我太饿了。我好些天都没有吃喝了,实在是撑不住。这才偷偷来三叔家,想拿些吃食填肚子。”
柳正平说着流下一串哈喇子,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声音大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桌子上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要不是理智还在,他真想冲过去,抓起饭菜就朝嘴里塞。
柳恬恬见他不像说谎,的确饿得够惨,让绿儿盛了一碗米饭,夹了些菜送去。
柳正平端着饭碗,大口大口的朝嘴巴里塞,噎的直翻白眼。
杨老太心疼的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吃不够再去盛。”
柳正平这才放慢速度,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吃得很仔细,恨不得连骨头都吞下肚去。
哪里还有以前的嚣张劲儿。
几人眼里都是满满的疑惑,这孩子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杨老太问道:“平哥儿,你怎么会吃不上饭,你娘呢?”
钱氏将柳正平当作眼珠一样宠爱,生怕他冻着饿着。
为此还虐待柳小蕊,将家里所有的资源都灌注在柳正平身上。
柳正平沉默片刻,闷闷地道:“我娘她不管我了,让我去找爹。我爹也不管我,我成了无爹无娘的孩子。”
柳正平神色黯淡,但并没有哭,显然已经接受了现实。
杨老太拍着大腿哀叹道:“造孽啊!造孽。”
柳正平安慰道:“奶奶,你不要哭。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我不需要他们照顾。”
柳恬恬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熊孩子懂事了,长大了。
知道安慰人了。
问道:“你爹娘为什么不管你,你不是他们的命根子吗?”
钱氏溺爱柳正平,全村都出了名的。
“我爹和邻村的寡妇好上了,听说寡妇要给他生孩子了。
我娘赌了一口气,气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前不久也找了人,想逼我爹回来。
我爹回来了一趟,对娘破口大骂,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两个月,娘也经常早出晚归的,常常不在家。
也不知道咋的,我娘突然对我不上心了,常常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银钱。
手里没银子,被崔先生赶回家,学堂也去不了。
我饿急眼了,找她闹,她就骂我,骂我是索命鬼,讨债的,让我去找爹。
我去过一次,爹他根本就不管我,将我赶了出来。”
柳正平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
以前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宠爱,怕冻着,饿着,伤着,张口闭口都是心肝宝贝。
突然有一天,被爹娘像踢皮球似的,踢来踢去。
这落差,一般人还真受不住。
杨老太骂道:“钱氏她怎么能这样,晴天白日的偷汉子,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我们柳家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媳妇。”
柳恬恬悠悠的道:“钱氏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二伯也不逊色,是他先出轨,招惹邻村的寡妇。
奶奶,这事我劝你别管,如果她们二人愿意和离还好说,如果不愿意,按照乡风来处理,得浸猪笼。”
杨老太舍不得儿子浸猪笼,又不想放过钱氏。
气得脸都红了。
柳恬恬安慰道:“奶奶,你先前没管,现在贸然插手,人家不会领情,你还会背上骂名。”
这本来就是无解的事情。
如果杨老太在柳大贵出轨之时,去主持公道,还能落得钱氏的感激。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柳恬恬不想她插手进去,她们如何选择自己的生活,和自家人没多大关系。
平白惹一身骚,吃力不讨好。
柳恬恬想了想问道:“平哥儿,你爹娘可有说过,要和离或者休妻之类的。”
柳正平摇头道:“没有,他们俩甚少回家。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想的。”
柳恬恬叹了口气,见柳正平邋里邋遢,面黄肌瘦的模样。
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也是个八九岁的大孩子。煮饭洗衣不会吗?将自己搞得这么埋汰,钱氏不管你,你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柳正平委屈地道:“娘将粮食锁了起来,钥匙带在身上,我拿不到。
我只有这一身棉衣,其他的衣服,不知道去哪儿,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柳正平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柳大山和柳母也红了眼睛,这当娘的该多狠心啊。
把粮食锁起来,不给孩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