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熙动作更快,在两人之前跪下去,砰砰砰,直接磕了三个响头。
砸得地板砰砰作响。
众人则是一脸不解的望着他,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宋延熙磕完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奶奶,恬恬唤你一声奶奶,我也斗胆唤你一声奶奶。奶奶,我是镇南将军宋威的小儿子,我叫宋延熙。”
杨老太先是一愣,接着一阵恍惚。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们,知,知道了。”
宋延熙看了柳恬恬一眼,点了点头。
“家父和大哥说,不能打草惊蛇,所以……。”
杨老太点点头,温和的道:“好孩子,起来吧!”
宋延熙听话的起身,乖巧的推着杨老太,去圆桌前坐好,俨然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其他的人一脸茫然的互相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母在柳大山的示意下问道:“娘,我们还要磕头吗?”
“磕,一码归一码。”
杨老太发话了,柳大山和柳母立刻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
文旭心安理得的受了,宋延熙慌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杨老太安抚道:“宋小公子,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你们救了我家的恬恬,就是应受的礼。”
“可是……。”
杨老太摆了摆手,一副无需再说的样子。
宋延熙只好闭了嘴,默默的受了柳大山和柳母的磕头礼。
柳恬恬见爹娘都磕了头,她不好意思干坐着。
起身道:“我也该给恩人磕个头,要不是几位出手相救,估计我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刚弯了弯膝盖,文旭一把扶住她,深情款款的道:“你我之间无需这样。”
这话说的怪怪的,他们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
柳恬恬挣扎了下,发现对方抓的很紧,她竟一时挣脱不开。
半开玩笑的道:“难不成想让我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可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文旭放开手,慌慌张张的得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清风插嘴道:“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柳娘子做些好吃的。公子最爱吃你做的吃食。磕头之类的没必要,伤情分,美食也能报恩。”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文旭附和着说道,还不忘给清风竖了一个大拇指。
柳恬恬一脸茫然,她咋不记得,自己有做过吃食,请他们吃。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做的吃食味道不错。
完全是一本正经的胡诌。
杨老太适时开口道:“恬恬,既然如此,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吧,他日再报。”
“我听奶奶的。”
柳恬恬顺势坐下,反正她姿态已经做出来了,权当她已经磕过头了。
江大厨的一道道拿手好菜,陆陆续续的摆上桌。
有参茸乌鸡汤,当归羊肉汤,姜醋猪蹄汤,冬瓜瑶柱老鸭汤。
这四道养生汤品,是江家菜里招牌,江德一股脑的全上了。
配着几道凉菜,几道炒菜,将不大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
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吃糠咽菜都是人间美味。
对于刚吃了米粉和麻辣烫的三人来说,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味同嚼蜡。
柳恬恬几人忙活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吃的十分畅快。
柳母怕恩人吃不好,殷勤的夹菜,盛汤,将三人面前的碗都装得满满的。
文旭三人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吃,撑的肚子难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吃着吃着,杨老太居然开始讲柳恬恬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文旭和宋延熙听得十分认真,偶尔还会询问两句。
柳恬恬像听别人的故事似的,并没有带入到自己的身上。
原主小时候是一个温吞的性子,不急不躁,说话做事,都是慢吞吞,且十分乖巧。
说的好听是乖巧懂事,说的难听,便是懦弱胆小,不知反抗。
否则也不会被卖进陈家冲喜。
在陈家被虐待,却没有想过逃跑,导致最终丧了命。
想到原主经历的种种,柳恬恬不免有几分伤感。
随即又苦笑起来,自己前世活得还不如原主,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原主,不反抗,不抗争。
可笑,可笑至极。
杨老太拍着大腿,一脸悲戚的道:“都怪我的腿不争气,害得恬恬吃了诸多苦,我对不起恬恬,本来她该有个更好的人生。”
杨老太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眼泪像珠子似的,将胸前的衣服浸湿一片。
情到深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无端的让人伤感。
柳恬恬放下手里的汤勺,一脸平静的道:“奶奶,不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人生的坎,只有迈过去,才能拨云见月。
我所遭受的苦难,不怪任何人,这是我人生必须经历的阶段,和任何人都无关。”
文旭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你真这么想?”
柳恬恬点点头,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苦难,只能自己承受。
没道理将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
文旭心中盘旋多日的阴霾,仿佛被吹散了。
自从得知柳恬恬的身世后,自责,愧疚,悔恨差点将他击垮。
现在听见柳恬恬说,她不怪任何人。
不管此话是真是假,他的心都得到了安抚,得到了慰藉。
沉默了一会儿,宋延熙开口道:“奶奶,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腿,我跟着师父学了些医术。”
文旭补充道:“他是毒医仙的徒弟。”
柳家几人不知道毒医仙是谁?
但这个名头,听着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杨老太缓缓的提起裤子,露出那双干瘦如柴,毫无知觉的双腿。
宋延熙捏捏腿,敲敲膝盖,又细细把脉后。
一本正经的道:“还有康复的希望。”
几人顿时兴奋起来,杨老太更是喜极而泣。
柳恬恬兴奋之余,也没失了理智,问道:“如何治,可有风险。”
“风险是有得,康复的机率也大。我会用药物配合着银针治疗,奶奶这个情况,至少得扎七天的银针,将拥堵的血管疏通。
这七天会疼痛难忍,度日如年。如果能坚持下来,下地行走不是问题。如果不能,就……。”
望着殷切的一家人,宋延熙不敢继续说下去。
“会怎么样?”杨老太急切的问道。
宋延熙舔了舔嘴唇道:“会,会浑身瘫痪,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