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熙摇头道:“暂时还没有考虑,小妹身边的危险还没有解除。爹说,只要小妹平安喜乐,认不认祖都没关系,反正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小妹。”
言旭不再说话,宋家人考虑的是事实。
一个在农家长大的孩子,就算认了祖又能怎么样,能在月京城,那种虎狼之地生存下去吗?
宋延熙继续道:“小妹和您的婚事,早就作罢了,您也别执着了,忘了小妹吧!”
言旭想说她永远是我的太子妃,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有些事情错过了,也就错过了,一辈子也无法弥补。
“我心中有数,去歇着吧!”
“是。”
宋延熙恭恭敬敬的退下,心里想着,要不要给父兄写封回信?
转眼到了三月十二这天。
是酒楼开业的日子,全家人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柳正欢事业起步之始,全家人都要去祝贺,以示尊重。
柳正远惋惜的道:“可惜我见不到酒楼开业的盛况,好想去看看。”
柳小草也一脸沮丧,闷闷不乐。
凑热闹,是孩子的天性。
两人又都是好孩子,知道家里供他们读书,不容易。
嘴上抱怨着,却并没有向夫子请假,依然要去上学。
柳恬恬笑眯眯的道:“今天人多,人挤人,有什么好看的。午休时,你们大哥会给你们准备吃食,记得过来吃,带上你们的同窗,打对折。”
柳小草开心的问道:“打对折是什么意思?”
“吃饭的时候,只需要付一半的银钱即可。”柳恬恬摸着小姑娘的头,解释道。
柳小草一头枯黄的头发,养得油光滑亮的,小脸白里透红。
在女子班学会了几种新发髻,每天变着花样给自己梳,扎不一样的头花,越发有种城里姑娘的感觉。
每每出现在村子里,都会被大孩子小孩子围观,俨然成了村里的小明星。
被公认为是村子里最好看的小姑娘。
柳小草掰着手指头算,她要带那些人过去吃饭。
她是班里年纪最小的女孩子,姐姐们对她都十分照顾。
每个同窗都想邀请,又想到姐姐说只需要付一半的银钱,这不是亏本生意吗?
小姑娘又纠结了,脸皱得像苦瓜一样。
柳大山将杨老太抱起放入马车里。
杨老太惊呼道:“我也要去吗?我还是不去了,免得给大家添乱。”
柳恬恬安抚道:“奶奶,今天是欢哥儿的重要日子,您作为长辈,一定要去捧场。您都多久没去过镇上了,正好今天,大家陪你逛逛。”
杨老太一时有些恍惚,她多久没去镇上了。
好几年了吧!自从腿出了毛病,她再也没出过村,心中隐隐多了一丝期待。
嘴上却说着:“我还是不去了,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咱家这么多人,还怕照顾不过来吗?再说我早就想带您去镇上走走,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天咱全家都去镇上热闹热闹,想买什么只管买,我出银钱。”
柳恬恬掂了掂鼓鼓的钱袋子,笑靥如花的给双胞胎零花钱。
杨老太半推半就的应下,心里雀跃的像个少女似的,嘴角的笑容再也没有落下过。
柳大山和冷青霖合作,将轮椅用麻绳绑在车厢顶部,方便随时使用。
剩下的人都仰头望着两人操作。
柳恬恬看得脖子酸,正转着脖子活动,耳边却响了一道久违的声音。
“恬妹妹,我有话跟你说。”
柳恬恬定眼望去,原来是张长林,穿着一身半新的灰黑色短打,身上背着一个灰扑扑的包袱。
整个人精神抖擞,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看样子,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又是大好青年一枚。
柳恬恬走过去,笑着道:“长林哥,你这准备去哪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张长林拒绝道:“不用了,我爹给我买了匹马。我骑马走。”
柳恬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真有一匹马,棕色皮毛,正值壮年的马,端得是威风凛凛。
张长林有些羞涩的道:“对不起,恬妹妹,本来该早点看看你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你们平安就好。”
当初得知柳恬恬和柳正欢被官差带走了,他又急又气,想追上去。
被爹娘死命拦着,加上他身体还没有养好,根本就不是爹娘的对手。
被迫在床上躺了几天,度日如年。
好在柳恬恬姐弟俩平平安安的回来,他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本该早点来看看姐弟俩,却不知道如何面对,更不知道见面了,该说些什么。
一来二去,就给耽搁。
如今要走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这才鼓起勇气,来见心爱的女人一面。
柳恬恬摆了摆手,“长林哥,无需客气。我不在乎这些。”
内心里希望张长林不要再找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听说你成亲了。”
张长林神色哀伤的吐出这句话。
前两天听她娘说这件事的时候,震惊,质疑,心痛不已。
他娘说,假不了,大山家的连红鸡蛋都送了,虽然不办婚宴,婚书却是有的。
他看着那两个染成红颜色的鸡蛋,格外的扎眼,心如刀割般,痛得无法呼吸。
盯着红鸡蛋看了一天,心中却释然了,心如止水,一点波澜都没有。
不是自己的,莫要强求,求也求不来。
两个红鸡蛋下肚,对柳恬恬的执念,仿佛也被嚼碎了,吞下肚去了,化成一缕气,没了。
柳恬恬笑得一脸甜蜜,指着车厢顶上忙活的冷青霖。
甜甜的道:“那就是我夫君,你见过的。”
耳聪目明的冷青霖,听见柳恬恬说夫君两个字,心软的像一摊水似的,微微荡漾着。
手忙脚乱的,差点从车顶摔下来,惹得仰头看的几人,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