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安这一顿饭吃得是气儿不顺,自虞徽应下虞老太太说得那些话之后,她便没有抬眼再看虞徽一眼。吃完饭也是说了句自己累了,匆匆行礼转身就走,虞徽面上有些尴尬。
“你们小夫妻久未相见,快去多陪陪你娘子。”
虞徽也不想在女人堆里待着,自己的父亲和叔叔伯伯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酒,早早被小厮们扶了回去。见自己父亲虞祈直接让小厮把自己送到侍妾那里去,他只是眉头微蹙,抱拳行礼后便直奔自己院里。
然后就看到了紧闭的房门。
容青看了看虞徽,又看了看那门,在得到主子的眼神示意后,三两步跑过去拍门。
“少奶奶,大爷回来了。”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容青试探着推了推门,确实是从里面拴上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又大声点。
“少奶奶,大爷回来歇息了!”
“虞将军还是去临风居住吧,咱们这儿睡不开!”
碰了一鼻子灰的容青耷拉着眉毛看向虞徽,看对方铁青着脸将表情隐匿在黑暗中,怯懦得开口。
“大爷,少奶奶说让您去临风居…”
“我听见了。”
虞徽叹了口气,他自然是知道苏佑安在生什么气,别说是她了,这虞国公府他没有一日不想着搬出去。若他还只是个六品的五城兵马司,怕是三天三夜不回来这府中都没人找他。
可如今地位不同了,他能看出自己父亲眼中的殷切,也能看到齐氏眼中的贪婪。他可以不顾虞祈的生育之恩,毕竟当初自己的亲娘重病,虞祈非但没有去请郎中,甚至还怒斥其是天道轮回,善恶有报。说自己亲娘做尽坏事,才会得此报应。
当年的事十分蹊跷,他一直想查自己亲生母亲真正的死因,可毕竟是内宅之事,他没有势力,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他拿命去搏来了军功,陛下赏下府邸,叫他如何不想搬出去。
可他做不到。
只要虞老太太在一日,她不松口,便永远无法搬出去。
他是虞老太太养大的。
当年自己生母病逝,父亲又厌弃自己,齐氏虎视眈眈对于他这个庶长子恨不得立时掐死。只有虞老太太心疼他年幼,带在自己身边养到了十六岁,找武学师父教他功夫,又托了虞禛才得了五城兵马司这个差事。
虞徽又叹了口气。
这可比带兵打仗难多了。
“去书房。”
“啊?大爷,你刚回府就睡书房啊……”
容青哭着一张脸,看到虞徽瞪了自己一眼,只能灰溜溜得跟在后面。
而苏佑安得知虞徽竟然也不进来解释一二,也不想办法哄哄自己,就直接转道去了书房,干脆叫人把虞徽的东西收拾了全都送去书房。
“少奶奶说了,祝大爷在书房睡得舒心。”
半夏特地还学了苏佑安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容青抱着虞徽的东西还想再说什么,半夏早就转身走了,小丫头小腿倒腾得还挺快,三两步就没影儿了。
虞徽哪里见过这种情形,只觉得这成亲果然是麻烦,这女人的脾气怎么说上来就上来,下午看到那些个赏赐的时候还高兴得咧着嘴笑呢,不就是先不搬出去,就气成这样。
这书房睡了几日,虞徽就有些受不了了。先是自己院里传出了他惧内的传言,他没太在意,后来等府中都渐渐流传起了他的谣言,有说自惧内的,有说他认为苏佑安克夫不敢睡在一起的,最离谱的有说他在外打仗伤了身体所以才不与苏佑安圆房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虞徽脸色如锅底一般,叫容青将那些个传播流言的押去大房的王夫人那里去。毕竟如今管家的是国公夫人,他一个二房庶子,不敢越俎代庖。
当日虞徽从军营回来,本想着好久不见陈逸风,约出去小酌几杯,没想到这位昔日的好兄弟见到自己还没喝上酒,第一句话就搂着他肩膀压低声音。
“兄弟,听说弟妹到现在没让你进屋啊?”
虞徽眉梢一跳,眼睛微微眯起来,拳头下意识得握紧,咬紧后槽牙。
“你·听·谁·说·的?”
陈逸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傻乐着继续说。
“这你别管了,兄弟,听我一言,惧内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大不了说几句软话,买点首饰脂粉,哄一哄就好了,总不让进屋睡觉也不行啊!”
虞徽虽已弱冠,但在这些事上还比较纯情,刚开窍那会儿,因着怕那些个通房丫头是齐氏选来害自己的,他谁也没碰,后来便一心投在事业上,齐氏也不帮他议亲,便一直这么纯情下去了。
现在看陈逸风眉飞色舞得跟自己做表情,特别是在说睡觉的时候还挑了挑眉毛好不猥琐,一抖肩膀把陈逸风的胳膊甩掉,噌得站起来。
“我回去了。”
“哎?哎!别走啊,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咱俩见一面多难啊!”
“改日我请客。”
“那成吧。”
虞徽火急火燎得骑马走了,等天色暗了才回去。一进院子就听见苏佑安屋里欢声笑语的,主仆几人似乎是又鼓捣出什么新鲜玩意儿,这些日子他也是知道苏佑安用自己的铺子改了个弄妆阁,生意异常火爆,他回来后还有几个将军私下来找他,想要替自家夫人求点弄妆阁的新品小样。
他实在听不懂,但也不敢应下来,只说铺子都是自家夫人打理,他回去问问。
也知道苏佑安还想弄什么奶茶铺子,可惜原材料什么的没搞定,他不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听容青来说这些打听来的消息时总是云里雾里。
“咳!”
屋子里的声音停止了一瞬间,虞徽挺直腰板站在门口,本想着会有人给自己开门,可也就是转瞬间,屋子里又热闹起来。
“…………”
虞徽尴尬得用脚尖蹭了蹭地面,又拍了拍自己怀里放的东西,一把推开门。
“咳咳!!”
苏佑安主仆几个都看向他。
“虞将军若是嗓子不舒服就去找郎中。”
虞徽身子一僵,看了眼几个丫鬟。
“我有话跟你们姑娘说。”
丫鬟们憋着笑互相看了眼,鱼贯而出。
虞徽原地转了两圈,接着一鼓作气坐在苏佑安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嵌紫晶兔金簪递过去。
哪个女人不喜欢首饰,苏佑安眼睛一亮接过来,这发簪看起来并不华丽,款式简单,但上面的紫水晶兔子栩栩如生,粉紫粉紫十分可爱。
苏佑安在头上比划了下,笑着问。
“好看吗?”
虞徽只觉心下一动,呆愣愣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子。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