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府上的侍妾怀孕这事儿传到苏家的时候,正是第二日苏佑安去给白婉容请安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看向苏佑安。
连苏佑安喝茶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自己这张嘴还真跟开了光似的。
白婉容心疼得眼圈都红了,一个劲儿说浅儿刚嫁过去,根基不稳,后院的侍妾又怀了孕,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母亲说得这是什么话,正室还未过门,此时有了身孕才是真正的不好过吧。”
丽贵妃的娘家哪里是好相与的,若是真的想让苏浅浅有安稳的日子,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在正妃生下嫡子前都老老实实得避孕。可白婉容和苏老太太现在脑子还是没拎清,总以为苏浅浅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如今的世道,嫁入皇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罢了,不说浅儿。安儿你便安心待嫁,那虞家的小子母亲派人去查过,是个老实本分的,虽说只是个六品的五城兵马司,但好歹是国公府的,现如今国公爷膝下无子,这爵位十有八九啊还是他们二房的,到时你们也能沾光呢。”
白婉容拉着苏佑安的手念叨着,自己这个女儿自小不在身边长大,受了这么多苦,还结过两次亲,只希望这次能一切顺利。
苏佑安已经是第三次在天不亮的时候被一群人忙忙叨叨得叫起来,都说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可对于苏佑安说那就是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三次,她已经可以十分淡定得一边闭眼补觉一边让身边的人在自己脸上扑粉。
大红色的喜服衬得其脸色白里透粉,颇有些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思,或许因着是和虞家结亲,喜服和凤冠都比之前要华丽贵气许多,白婉容为了不让虞家看不起苏佑安,从自己的私库里又添了不少东西放到她的嫁妆里。
至此苏佑安对白婉容总是偏爱苏浅浅的怨气也稍稍淡了一点。
“新郎官来咯!”
外面小丫头笑着催促,苏佑安盖上喜帕,由半夏扶着走出院子。
敬茶,拜别父母,上花轿,毕竟是走过好几次的流程,苏佑安丝毫不显慌乱,甚至在花轿上又因为起得太早打起了瞌睡。直到来到了虞国公府,下轿子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宽厚手掌伸到面前。
苏佑安这时才有一丝害羞的感觉,谁牵帅哥的手不心动啊。
对方应该是练武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苏佑安垂着头,从喜帕底下能看到虞徽的靴子。
掌心传来的除了温热还潮潮的。
没想到平时看着是个冷面郎君,竟然紧张到流手汗。
虞徽其实在看到苏佑安穿着喜服朝自己走来时就在紧张了,这是他第三次看见苏佑安穿喜服。
而这一次,终于是在他们二人成亲的时候。
跨火盆,拜天地,送洞房。
苏佑安此时才开始紧张了,毕竟前两次成亲的经历并不算好,她由着身体本能做着这些动作,耳朵竖起来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今天大喜的日子再出什么问题。
老天爷,事不过三,要是再出什么事儿您还是把我收走吧!
好在直到虞徽的同僚起哄着要去喝酒,苏佑安隔着喜帕急声道。
“可别喝太多啊!”
“哦哟——新娘子心疼咯!”
“既然这么说今天不把小虞大人灌醉誓不罢休!”
“快快快喝酒去!”
“灌醉了还怎么洞房啊哈哈哈哈!”
虞徽本想回一句,可被一群人簇拥着推走了,等调笑的声音逐渐远了,苏佑安小声喊了句半夏。
“小姐。”
“人走了吗?”
“走了的。”
苏佑安唰得把喜帕给摘了,吓得半夏赶紧把喜帕收起来。
“小姐,这不合规矩。”
“你家小姐都结过几次了,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快点给我找点吃的,成亲可太累了,我真不想再来一次了。”
“呸呸呸,小姐您可别再胡说了。”
苏佑安赶紧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我乱说的,别当真啊。”
半夏也是跟着苏佑安嫁过好几次人了,身上藏了不少点心,还没等苏佑安吃两口,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
吓得主仆二人赶紧拿喜帕。
“大少奶奶,少爷吩咐奴婢给您送些吃食。”
苏佑安有些感动,想起她和虞徽第一次见面,也是穿着喜服,虞徽叫人给自己送了粥,忍不住抿嘴笑出声。
“小姐,这次的姑爷好。”
半夏看着精致的食盒,应该是在外面铺子买的糕点。
听起来怪怪的,但苏佑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捏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外面时辰还早,虞徽只是个庶子,官品也不大,相近的只有几个同僚,想来不会闹太久。
一切都非常顺利,苏佑安正在心里想着,看来这次自己真的就嫁人了,虽说两个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现在不是流行先婚后爱吗,自己倒也不追求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搭伙过日子呗。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苏佑安脑瓜子嗡一下子,噌得站起来抓住匆忙跑来的秋桑。
“怎么了?是小虞大人出事了?人怎么样?叫郎中了吗?还活着吗?”
秋桑原本还有些急,听了自家小姐的话人都傻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姑爷人好好的,就是去边疆了。”
“哦,还好还好,原来是去边疆了啊……等会!你说去哪了?!”
等苏佑安拎着喜服往外跑的时候,虞徽已经换下大红的喜服坐在马上了。看见匆匆赶来的苏佑安眼神有些躲闪,眉头微蹙。
周围的人也自觉给苏佑安让出一条路来。
“小虞大人……”
“苏姑娘,边疆告急,我……”
苏佑安此时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还以为这次成亲能够顺顺利利的,可还没洞房呢新郎官就跑去边疆这种事也太扯了吧。
“何时能回来?”
虞徽沉默了。
苏佑安心里也清楚,既然是如此着急的征兵,那边疆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打仗这种事,哪有个具体的期限呢。
刚刚还一起起哄的几人也跟着上了马,此时有人来催促虞徽赶紧上路,后者只能无奈得看了苏佑安一眼。
“抱歉,等我回来。”
说罢一骑绝尘,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周围的人都安静的不出声,苏佑安身上大红色的喜服显得十分讽刺,短暂的寂静之后,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苏家的二小姐果然是个扫把星啊,前面两个夫君被克死了,这第三个竟然在成亲的日子去了边疆打仗。”
“怕是凶多吉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