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扶风,美阳县,一处大院内。
一行人匆匆而来,为首之人,名叫梁衍,是驻军此地的长史。
“少将军醒了没有?”梁衍问道。
“回梁长史的话,天佑我主,昨天已苏醒过来。”一名老管家拱手作揖。
“事态严重,请引我去见少将军。”话末,梁衍一手拉住老管家进了内房。
只见床榻上躺着一名青年男子,双目紧闭,已是熟睡中。
“少将军,快快醒来。”梁衍来到床前叫道。
那男子朦胧中睁开了眼,问道:“你是?”
“我乃梁衍。”
“梁衍?”男子摇了摇头,望着眼前的人,心里却想:还真不认识。
别说这梁衍不认识,这院内之人都没有一个认识的,只因这男子不属于这一世的人。
他原本是后世的一名士兵,二十有四,名叫皇甫政。
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意外出事滚落山下。
待到醒过来后,从老管家口中得知,自己的灵魂附于这一世的皇甫坚寿身上。
而此人的父亲可了不得,乃是东汉末年三杰之一的皇甫嵩。
穿越了?回到东汉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意外是肯定的了,至于惊喜倒是半分也没有。
东汉末年,纷争四起,稍个不留神,丢了性命那是分分钟的事。
“少将军,堕马昏迷已有半月之久,脑子莫非……”梁衍见了皇甫政如此,便问道。
老管家叹了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许些事儿想不起来了。”
梁衍长叹一声,向皇甫政作了一辑:“老将军已故。”
“这……”皇甫政听得一惊:“怎会如此?”
目前正处于董卓持政之时,天下即将大乱,原本有一个靠山老爹,这多少也利于自己的未来发展与生存。
但是此刻,靠山老爹就这么走了,这叫他如何不惊?
“七日前,董卓老贼召老将军回雒阳,那时我说不可信,建议老将军起兵联合关东联军共同对抗董贼。”
梁衍叹道:“奈何老将军不从,依了董贼之命,刚到雒阳,便给人诬陷下狱,前天已冤死牢中。”
“主人。”老管家得知此消息后,不禁落下泪来,口中悲愤道:“那我等该如何是好?是否立刻召集兵马杀回雒阳?”
“不可。”梁衍摇头道。
管家继问:“老将军驻军此处尚有三万兵马,有何不可?”
梁衍苦笑道:“老将军尚在的话,引军杀回雒阳,未必不可。”
只见他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子,董贼偷偷遣人潜入军中,游说许些将领,现下老将军已故,只怕这会军中已生变数。”
“那我等该当如何是好?”老管家急道。
梁衍作了一辑,正色道:“请少将军统领军中,镇压军心,预防生乱。”
事态突然,原本的历史发展是皇甫坚寿亲至雒阳向董卓求情,方可保住皇甫嵩一命。
如今由于皇甫政的附身,导致皇甫坚寿昏迷而错过救人时机,可以说是他害了自己的老爹。
皇甫政厚着脸皮,轻咳两声:“这个……”
当看到老管家那悲伤的目光时,心想:这事怎么说也是杀父之仇,若是一味躲避,别人又是如何看待我?我又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
想到这里,便道:“梁长史,所言极是,但不知军中心腹之人尚有多少?”
“老将军交与皇甫都尉一千骑兵驻于西郊,陈校尉领兵三千在北郊,至于其他的部曲尚未清楚。”梁衍拱手道。
皇甫都尉指的是皇甫郦,此人是皇甫嵩的侄子。
皇甫政略想一下,便道:“梁长史与我去北郊,李伯你且往西郊,将家父的消息告知大兄,令他引兵前来城北集合。”
“诺!”老管家抱拳作揖,皇甫政口中的李伯指的便是他。
“事不宜迟,少将军请随我来。”梁衍拱手,正要出门,一名卫兵匆匆跑来,喊道:“不好了,外面有一支兵马围堵将军府。”
梁衍闻言一惊:“尚有多少人马?”
“甚多,数百来人,张领头正在门外抵挡。”卫兵连忙说道。
梁衍又问:“敌方领军是何人?”
“别部司马王忠。”卫兵抱拳拱手。
“可恶,竟是这食人之厮。”梁衍怒道:“少将军,我等此间护兵甚少,叛军在外,取马已来不及,若是走后门,想必也有叛兵守候,现下该如何是好?”
王忠,扶风人,曾经在饥饿之时,以人为食,因此,梁衍称他为食人之厮。
“随我来。”说话之人正是李伯,众人紧随其后,他边走边说:“老将军当年选此处作为将军府,只因这里尚有一条密道,可通往城中闹市。”
话音刚落,众人已来到柴房,老管家扒开两捆木柴,却见一扇小门。
“事不宜迟。”皇甫政双手推开了门,里面漆黑一片,老管家手持火把,率先低下头来,快步往密道走去。
其余等人正想跟上,梁衍却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着刚才那名卫兵说:“你留下来,待到我等进去,你便把门关上,那两捆木柴也放回原处。”
卫兵闻言一顿,便道:“诺。”待到众人进了密道,他便将门关上。
手中提着一捆木柴,心里却问候梁衍十八代,这不是摆明要当炮灰吗?
片刻,皇甫政等人走出密道,又到了另一处柴房。
李伯道:“这是主公的私宅,他生前爱看热闹,喜欢独自一人在阁楼上看城中的人来人往,此处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我知道。”
皇甫政舒了一口气,对着老管家抱拳道:“事态已急,大兄那边,有劳李伯了。”
老管家道:“少主,请放心,老奴这就去。”话毕,便出了宅子,往西而去。
皇甫政与梁衍等人往北赶了两里路,眼看便到城北,忽见前方烟尘大作,竟是一支兵马迎来。
梁衍大惊道:“少将军先停留此间,容我上前打探。”说罢,快步迎了上去。
不一会儿,只见梁衍与一名年约四十有余的汉子策马而来,待到临近,二人翻身下马,那汉子抱拳道:“属下陈明拜见少将军。”
陈明?演义中未曾提及过,皇甫政摸摸鼻子,正想说话,却见后方烟尘滚滚,又是一支兵马赶到。
“梁长史,如此匆匆,这是要去哪里?”一名骑将越马而出,哈哈大笑。
梁衍见了此人,问道:“马校尉,你不是在槐里驻防么?何故引军到此?”
那将领哈哈一笑:“无他,奉董相国之命,借少将军人头一用,以安我等军心。”
梁衍大怒:“马修反贼,老将军待你不薄,何故背叛?”
“说到反贼,哈哈……”马修一笑过后,便大声喝道:“皇甫义真就是一个。”皇甫义真指的便是皇甫嵩。
梁衍急道:“你胡说。”
“皇甫义真五日前回朝面见圣上,却不想起了杀害董相国之心,多亏吕亭候发现,将他擒拿,现下已给斩首。”
马修手扬马鞭,大声道:“你等若不投降,待到董相国引军前来,统统都得死。”他口中的吕亭候指的是吕布。
“这,这……”梁衍在这关键时刻,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这场口水战要输了,皇甫政摇了摇头,本想这梁衍也算是个人物,却不想舌辩之争如此之差。
怪不得自己这便宜老爹的手下个个都谈不上名。
“马修反贼,你要之人在此!”此时,皇甫政已骑上一匹战马,挥鞭喝道。
马修见之大喜,正要说话,却又闻皇甫政大声道:“董贼持政以来,败坏朝纲,任由部下胡作非为。”
“在雒阳城内不是烧光就是抢光,天下百姓人人怨之,如此作为,你胆敢说他不是反贼?”
梁衍刚才舌辩失败,内心甚是不服,闻得此言,大喜:“说得对,反贼,反贼……”
其部下士兵也随之喊道:“反贼,反贼……”刚才还人心惶惶,此刻士气高涨。